见华檀怎么都不肯认账,骆中寒反倒不急了。
他一边烹茶一边笑道:“益州商会的郑掌柜来了一趟黔州,回去就改了主意,此外下官还听闻十三行商会的商户也都有与朝廷解除合作的打算,就算我不来找王妃的麻烦,朝廷难道不会来找?”
“骆大人在威胁我?”华檀接过他的茶,提醒道,“可是骆大人别忘了,十三行商会与我无关,华家现如今也不在我手里,若是将他们商户的所作所为都压在本宫的头上,未免欺人太甚。”
“我不这么想,朝廷也会这么想。”骆中寒莞尔。
“若是朝廷连这点事情都摆不平,那要他何用?”华檀瞥了眼门外,脱口而出。
骆中寒脸色大变,“王妃慎言。”
“骆大人何必这般担忧?朝廷不是还没找到你头上吗?”华檀若有所指。
骆中寒微一思索,忽然笑道,“王妃是想将我也绑上瑞王的贼船?”
“现在你下得去吗?”华檀摇头,“到时候,只怕朝廷不会相信呢。”
“王妃真是好算计,将下官来黔州之事也算到了?”骆中寒问道。
华檀笑而不答,起身上前推开窗户。
顺着窗户看出去,骆中寒竟然发现了高检的身影。
“孙玉已经将高检引走了。”华檀半靠在窗边,面露笑意。
骆中寒盯着高检的身影,笑容突然和蔼。
怪不得瑞王妃打开房门,原来是为了给孙玉支开高检的机会,而方才她突然说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想必也是因为看见孙玉把人支走了吧?
这瑞王妃比他以为的要聪慧太多。
“王妃如何知道高检有问题?”骆中寒疑惑。
“为了避嫌,大人也应该将高检带进来,可我带了孙玉,你却没有带高检,一猜便知了。”华檀弯起唇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闻言,骆中寒笑容更加爽朗。
笑完后他道:“王妃果然是个妙人!那现在没有外人,王妃可否向我透露,究竟是不是你授意商会所为?”
华檀笑而不答。
见她仍旧防备自己,骆中寒道:“除了冰块,我还愿意支持黔州财政,我益州出三分之一。”
“骆大人,我说过我不缺钱的。”华檀有些失望,耷拉下眉眼,摇头道,“看来骆大人没有诚意,那今日就不必再谈了。告辞。”
她没有给骆中寒反应的机会,拔腿就走。
而她身后,骆中寒大为震惊。
不要钱要什么?
益州能给的,除了钱就是兵,再就是练兵的土地。
如果他们要的真是这些,那傅琛准备做什么?造反吗?
想到这一点,骆中寒隐隐激动。
只可惜等他在抬头,华檀人已经不见了,他只好下楼。
当他准备离开时,竟在临河茶楼外碰见傅琛,这位瑞王殿下不同于上一回见面时的镇定从容,时不时看向华檀,似乎有话要说。
骆中寒想了想,还是上前行礼,却被华檀拦住。
“既然你我没有谈好,那今日你没来过,我也不曾见过你,回去吧。”华檀说得决绝,似乎没有转还余地。
骆中寒趁机开口,主动邀请他夫妻二人上楼继续喝茶,“方才话还未尽,请二位给我个说完的机会,如何?”
华檀预感到什么,脸上露出笑容,不等傅琛回应,拎着裙摆,“请。”
他二人上了楼,可傅琛在后面却黑了脸。
他问了许多人才猜到华檀在此处,可刚才见到檀儿,她仍旧对自己不假辞色,反倒是见到骆中寒却毫不吝啬展露笑颜。
不可否认,自己就是醋了。
傅琛咳了一声,骆中寒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位瑞王,赶紧给他让了位置。
这一回坐下,骆中寒直奔主题,“王妃不想要钱,下官还可以给出兵马,只不过下官有些好奇,若是师出无名,这么大动作该如何解释?”
他问的可不是向傅萧解释,而是向天下人解释。
既然谈判已经到了点子上,华檀也适当松口,“傅萧与张素瑶用南洋毒人毒害先皇与太后,证据就在我手上,若是大人想看,不妨去王府一观。”
饶是想好他们师出有名,可骆中寒也没想到竟然是这般震惊的原因。
“益州有十万大军,我能给你们这些。”骆中寒在桌子上点了三下。
“足矣。”傅琛终于开口,“不过,练兵要在黔州。”
“没问题。”骆中寒一口答应。
随着他话音落下,华檀也松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最先答应的竟然会是骆中寒。
约定好益州军队进入黔州的时间,华檀便要开始考虑这些人该如何安顿了。
离开临河茶馆,华檀陷入沉思,全然没注意身旁傅琛看向自己的目光。
直到马车在王府前停下,她掀起帘子准备下去,却被傅琛打横抱起,一直抱回卧房。
“王爷这般成何体统?”华檀眉头高挑,但也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上,正要起身,却被傅琛倾身压下。
“你这是报复。”傅琛气的咬牙切齿,又不能真正咬他,只好轻轻厮磨她的耳垂。
“难道王爷从前对我也是报复?”华檀反问。
傅琛低头埋在她的肩膀,闷声道:“檀儿,我错了。”
“但是下次还敢,对吗?”华檀伸手推开他的,“王爷,你才等半天,我在京城可是等了足足半个月,这么快放过你,未免太轻易了。”
“那我总得知道一个期限吧?”傅琛忍住狂跳的心,试探问道。
“我在京城可知归期?”华檀歪头反问,堵住傅琛的嘴,她趁机道,“从今日起,王爷便不要与我同住了。”
“檀儿,这……”
“我在京城也是一个人,整夜孤枕难眠,这种滋味王爷尝尝也好,免得以后你将我丢下,我心中恨得慌。”华檀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说不与傅琛同住,她还真就将东西全部搬到了偏院,就连与傅琛一样的枕头都搬过去了。
这样一来,卧房里瞬间只剩下冷清。
傅琛靠在床上,低低叹了口气。
出门那会儿就不该在心里胡思乱想,现在果然分房了吧?
他正惆怅今夜该如何入眠,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响动,立刻兴奋的走过去开门,“檀儿,我就知道你……怎么是你?”
看清楚门口的齐渊,傅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齐渊忍住八卦的心思没往里头看,正色道:“京城传信,朝廷要增加税收,现在民怨沸腾,各处怨声载道。南康王想问此事是否有王妃的手笔?”
傅琛冷笑,“不是王妃的手笔,是本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