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瞪大眼睛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华檀,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瑞王妃的口中说出来的。
“您……”这可是鼓励商户同朝廷作对,若是朝廷追究下来,简直可以视如谋反了!
突然,那两个字似乎点亮了孙玉茫然的脑袋。
对啊!
王妃和王爷都被撵到黔州来了,若还一心一意为朝廷做事,岂不是傻?
心里转过弯来,孙玉便放下心,两眼放光看着王妃,“我明白了,谢王妃指点迷津!”
“不是我指点迷津,是你聪明。”华檀满意的笑了下,接着才同她说起正事,“你这店铺里人可还用得过来?”
孙玉倒豆子似的吐苦水:“铺子里的伙计倒是用得过来,就是绣娘不大多。蜀绣极为费功夫,中小件绣品两个绣娘就忙得过来,可那些工艺复杂的,光是一件就得费上十来个绣娘。虽说物以稀为贵,可也总不能就指着一件绣品过活。”
“那我再给你挑一些人来,你可要?”华檀扬眉问道。
“当然是要的!王妃挑的人,我信得过!”孙玉兴奋不已,可见的确是没人用了。
华檀莞尔应下,又道:“玲珑绣庄在天下扬名,这些天来的商户不会少,你也多打听一下外面的状况,以免闭目塞耳,吃了大亏。”
孙玉在心中琢磨这话的意思,一边点头应下。
华檀豪不担心她听不懂,孙玉聪明的很,有她在,黔州的商人完全不用自己担心。
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孙玉挑选一些人手,华檀立刻将主意打到益州那些军眷身上。
她正愁没地方安顿那些军眷,方才也是忽然想起益州和黔州同为蜀地,那么会蜀绣的绣娘想必不在少数。
先前她同骆中寒打听过,益州的军眷大多也是在绣庄做一些绣品补贴家用,只不过益州军饷按时发放,她们不必太过操劳。
想到这儿,华檀打定主意,回去就给骆中寒写信,让他先把军眷送来。
不过,才回到府上,华檀就看见齐渊面色着急地等待自己。
这会儿瞧见她回来,齐渊立刻迎上去,着急道:“王妃去看看王爷吧,王爷把自己困在书房一下午都未曾出来了。”
华檀抬头,扫了眼外头快要暗下的天空,眉头轻蹙,“可知道他在书房做什么?”
“属下不知。王爷有令,除了王妃,谁也不许打扰他。”齐渊有苦难言。
益州那边派人送信,说是再过几日就要把将士送过来,询问落脚之处,熊兴德和戚成孝抽空拟好了地址,只等王爷确认,便可给益州回信,谁能想到王爷竟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
华檀也看见了齐渊手里的信,心里咯噔一下,皱了皱眉。
傅琛素来爱逞强,这回又把自己关在房里,连齐渊都不让进,难道……
想到这儿,她接过信封:“你先下去吧,我替你送进去。”
齐渊退下,华檀直接推门走进去,才一进门便与正持毛笔抬头的傅琛对个正着。
华檀并未多言,先是从上至下将傅琛打量个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心,继而不解道:“王爷怎将自己关起来了?齐统领在外头急得不成样,黔州还有不少事务等王爷决断呢。”
她说着,把信封递过去,“这是熊兴德写给骆中寒的回信,王爷先过目。”
“关于益州士兵停驻地址?”傅琛放下毛笔,接过信看了看,果然如此,立刻叫来齐渊,沉下脸道,“这些事情不早已经拟定好了吗?熊兴德身为黔州知府,为何所有事物都要来找本王过目?”
齐渊心里苦,他哪知道熊兴德为什么要找王爷过目?
不过想来熊兴德也是头一回和骆中寒对接,从前各项事物都有王爷出头,这一回当然也要找王爷过目才敢放心。
只是王爷现在不需要理由,所以他也不能说。
见齐渊不说话,华檀打量着傅琛,道:“熊大人也是第一次做这事,此事又极其隐蔽,不能通过官府之手,来找王爷确认也属正常。”
“本王信得过他,让他日后不必事事汇报。”傅琛把信丢回给齐渊,挥挥手令他离开。
华檀就是在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上前替他研磨,问道:“王爷心情不佳?”
“并非如此。”傅琛摇头,拿出自己下午抄好的两份经书放在她面前,趁华檀翻看的功夫,他又翻出了另一沓经书来,那上面赫然是华檀的字迹。
看着经书,华檀恍然出神。
这是她在京城抄写的。
傅琛不在的日子,她静不下心,就只能抄写心经。
“你一下午都在抄这个?”华檀抬眸。
“不走你走过的路,我还不知这些经书抄起来这么累。”傅琛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是这里累。”
牵挂一个人,见不到他,又不知他在做什么,心仿佛飘在水面的浮萍,没有根,便不知来处,更不知归处。
“难为你还能静下心来抄写经书。”华檀笑了笑,“回头我定要好好说说竹翡那丫头,竟把这些也带来了。”
说着,她伸手拿过那经书就要往一旁的香炉里扔,却被傅琛握住手腕。
“我倒觉得该裱起来,挂在墙上,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有多令你担心。”
傅琛顺势将她圈在怀里,埋头在颈肩,声音温柔低沉。
“这几日见不到你,也听不到你,才知道担心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就当折磨我也好,将它赏我,总好过扔了。”
往日挥斥方遒的瑞王此刻就像个耍无赖,索取糖块的孩子。
华檀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若是叫外人瞧见,看你丢不丢脸!”
“蜀地之人不是多耙耳朵吗?本王这叫入乡随俗。”见她声音软了下来,傅琛得寸进尺,把经书放在书桌一旁,轻轻将华檀抱起,放在书桌上,额首相抵。
“成何体统!”华檀耳朵一红,推了推他,“王爷是要用美色来引诱我?”
“这是弥补。”傅琛低头,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她柔软的唇。
华檀低头,半晌才道:“你不觉得委屈吗?分明你也没有做错,我却气了你这么久。”
“你没有生我的气。”傅琛蹭了蹭她的发丝,“你若是真生气,就不会动商会,也不会见骆中寒。”
只要益州肯借兵,其他州府就会松口,而这一点是仅凭他瑞王的威严做不到的。
她只是报复,只是想让自己也尝尝担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