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晋了妃位,今后娘娘也可轻省些,好好养养身子。”
景仁宫中,剪秋宽言安慰着闷闷不乐的皇后。
“后宫这么多事,本宫又如何歇得了,眼瞧着富察贵人的孩子月份大了,莞贵人也有孕了,后宫里要操心的事还多着呢。”皇后却心思沉重地叹了口气。
正沉重着,却听外面苏培盛来报说皇上驾到,剪秋赶紧扶着自家主子起来接驾。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皇后见秋月来了,不由得惊喜道,一面命剪秋赶紧去准备茶点。
秋月扶起了皇后,温和道:“朕多日不来看皇后了,听说你身子还是没好利索,可是还有大碍?若有什么,赶紧命人来报朕。”
“劳皇上挂心,臣妾无碍的,”皇后有些羞涩地笑了,接着道:“正好皇上来了,臣妾有事要和皇上说,富察贵人和莞贵人都怀有身孕,臣妾想着,是不是该晋一晋她们的位分了?”
“不急,”秋月却皱着眉摇头,“刚晋了一个敬嫔,她俩的位分,等生下孩子再说吧。皇后也别太惯着她们了,一个个都要惯坏了可怎么好。朕今天来,是有另外的事和皇后说。”
“眼瞧着宫中时疫大有进展,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清不了,命人查证下来,才知道江城和江慎竟然收受贿赂,有纳银者先行医治,无纳银者就只能等死,实在太过可恶。皇后还是要体恤后宫,发放些济银下去,让时疫早日清除才好。”
“臣妾知道了,即日就命剪秋去办,”皇后恭谨应了又问道:“只是不知皇上如何处置这收受贿赂一事?”
秋月想到了温实初,便道:“朕心中已有合适的顶替人选,江城江慎是不能留了。”
又拉过皇后的手道:“这些私密的交心话,朕也就和皇后说说了。”
“皇,皇上,”皇后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暖暖的:“多谢皇上信重,臣妾定当守口如瓶…”
“朕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整个后宫里头只有你才是朕的正妻,其他人只是婢妾,永远不能和你相较的,即便生下了孩子,不管是谁生的,也不管是男是女,都该由皇后照管。好了,你好生歇着,记住朕说的话,朕要回去了。”
“恭送皇上。”
皇后赶紧起身相送,秋月摆了摆手就离去了。
“娘娘,皇上他这是,要把富察贵人和莞贵人生的孩子交给您养着?”剪秋有些惊喜道。
皇后却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道:“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富察贵人和莞贵人说的孩子都不能再出事了。本宫不能有任何动作,若将来真的…还是等孩子出生再说吧。剪秋,近日你多盯着些后宫,本宫不动手,那宫里什么人也不许对莞贵人和富察贵人的孩子下手,包括华妃!”
且说秋月这头,才回到养心殿,小太监便进来禀报说莞贵人请皇上过去。
其实秋月心里十分不耐烦,这当个皇上不仅要跟写作业似的批折子,还要跟后宫一帮女的耍心机,刚安抚好了皇后,甄嬛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
秋月本来想拒绝,可又想了想,觉得甄嬛可能真有什么事,还是摆架往碎玉轩去了。
“今日请皇上过来,是听闻皇上为时疫之事头疼,正好臣妾偶然得知,太医院的温太医对于治疗时疫颇有心得,经他治好的宫女太监们都没有留下后遗症,臣妾想向皇上举荐温太医。”
自打上回挨了一顿训斥以后,甄嬛好久都没有再见到皇上了,此刻也有些着急了,因此便想通过举荐温太医来争宠。
秋月猜出了她这点儿心思,心头有些鄙夷。且不说她有事实初哥哥无事温太医的态度了,这回她明明知道温实初受着委屈,非要等自己有难了才帮人家一把,可真是会做人的。
“好,那朕就召温实初好好见一见,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朕就回去了。”
“皇上?”甄嬛躺在床上楚楚可怜,用眼神质问秋月为何不留下来。
秋月却板起脸道:“上次就和你说过,没事少管后宫的闲事,安生养好胎儿才是要紧,那温实初医术好你怎么知道的?定是托人打听来的!你怎么跟个长舌妇人一样了?知道的还不少呢你!”
甄嬛听了这话,脸上涌现失望之色,只好苦着脸恭送皇上出去了。
秋月才出了碎玉轩的门,想着反正也是出来了,便拐个弯又去看了沈眉庄。
“看你身子好多了,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尽管召太医来看,别忍者。”秋月头一句话就关怀沈眉庄的身体健康,态度十分和煦。
谁知沈眉庄却冷冷的,目光淡然道:“劳皇上挂心了,温太医医术很好,臣妾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秋月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医术好便也罢了,毕竟医者仁心。不过朕为着时疫头疼,温太医有别的事要忙,还是给你换个太医吧。”
“皇上!”惠贵人此时却着了急,“温太医给臣妾诊脉诊惯了,还请皇上继续叫温太医照料臣妾吧。”
“是吗?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让他继续给你请平安脉,只是温实初要辛苦一些了,”秋月盯着沈眉庄的眼睛道:“朕竟然不知,太医院还有这样一位好太医,朕的嫔妃都离不开了。看来该好好赏赏他了。”
这话乍一听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惠贵人心里有鬼,只好胡乱应了一声。
秋月也不与她计较,又说了些场面话,就回养心殿了。惠贵人却是吓得好半天才缓过来。
没过几日,江城江慎便于回家途中遭了劫匪殒命了,然后治疗时疫的重担就交给了温实初。华妃得知以后,请求皇上彻查此事,可秋月却囫囵了过去。
有了温实初的方子,宫中时疫没多久就清除的差不多了,富察贵人怀着身子闷得很,便叫了齐妃一同去御花园走动。
“我那会儿怀着弘时,害喜害的厉害,我看你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反应啊?”
“也不知怎么的,这孩子乖地很,嫔妾就是吃的特别多,过了四个月以后,一日日的总觉着饿。”富察贵人骄傲又苦恼道。
“吃的多好,孩子生下来定然健康。”
齐妃和富察贵人边散步边聊天,却听得前方传来女子的呼救声。
“这是什么声音?”富察贵人听了惊疑不定道。
“快别管闲事了,”齐妃却十分有经验,“沾染上是非就不好了,快走快走。”
可富察贵人孕中本就闲得厉害,如今正是爱看闲事儿的时候,如何肯听齐妃的劝告?又担心祸及自己,便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奴婢去看看,齐妃不放心,也吩咐翠果一同前去。
而另一边,华妃身边的周宁海正要把淳常在按入水中,便听得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怕叫人发现了,赶紧丢下淳常在就跑了。
翠果和富察贵人身边的奴婢一看是淳常在,赶紧扶了她远离这荷花池,将淳常在搀着送到了自家主子面前。
齐妃和富察贵人对淳常在倒没有什么恶意,尤其是齐妃,对于年纪尚小又天真不谙世事的常在还有一种心疼,便赶紧命身边人送了淳常在回去,自己也和富察贵人赶紧回去了。
淳常在虽然天真可也不傻,一面由着身边嬷嬷伺候自己,一面赶紧命人去请皇上。
“回禀娘娘,有人闯了过来,奴才,奴才没得手。”
翊坤宫中,周宁海垂头丧气地给华妃复命。
“真是没用!”华妃生气中带着恐慌道:“淳常在定然会告诉皇上,那本宫怎么办,皇上向来最忌讳前朝后宫串通一气了!”
“娘娘别急,事到如今,这事只能当做不知道,就说,就说是淳常在看错了,娘娘只要不承认,皇上也不会怎么样的。”
“事到如今,本宫也只能如此了,快,那些官员送来的信,赶快都销毁了,万不可叫皇上查出来,也不可再与哥哥联系了。”
此时的秋月,却是已经从淳常在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好好安抚了一番淳常在,当即命苏培盛传了两道旨意。一是晋封淳常在为淳贵人,二是褫夺华妃的封号,降为年妃。
第二天,秋月还罢免了相当一批年羹尧举荐的官员,罪名是欺君罔上,德不配位。而对年羹尧却没有任何惩罚,只是送去一封亲笔信,提醒年羹尧今后要谨言慎行。
对此,年羹尧心里有些不服气,一方面觉得自己是家臣,劳苦功高,随手抬举几个有才之士也没什么。另一方面心头也有些自傲,觉得皇上毕竟待自己亲厚,这样的罪过也只是轻轻放过了。
倒是华妃,一直嚷嚷着要见皇上,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惜秋月根本就不见她。华妃没有办法,只好心灰意冷地回去了。途中轿辇却撞到一个小男孩,险些摔着了华妃。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摔着了华妃娘娘,你们担当地起吗!”周宁海向来狐假虎威惯了,也不管这小男孩是谁就开始骂。
“娘娘恕罪,五阿哥还小,冲撞了娘娘,都是奴才的罪过。”五阿哥弘昼的奶娘紧紧搂着五阿哥,战战兢兢道。
华妃却停顿了一瞬,打量着在奶娘怀中吸着鼻涕吃糖的五阿哥,想起宫里是有一位五阿哥,是在雍王府出生的,如今才不过五岁,他亲额娘原是位不起眼的格格,早就没了的,只剩下这么一个顽劣不堪的,不讨皇上喜欢。
华妃瞥了一眼弘昼手上沾满口水的糖,嫌弃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奶娘赶快带回去也就是了。”
奶娘听了,千恩万谢地扶起了弘昼要离开,不想弘昼竟然还冲着华妃做了一个鬼脸,华妃看见了,也翻了一个不屑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