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利来四合院半年摸清了一个理儿，只要一大爷易中海在，轮不上他说话的份儿，往那一站就是一棵树，往那一蹲就是一尊佛。
一大爷最让王小利痛心的一点就是，无比偏向傻柱。
从上次初恋事件他就看出来了，把傻柱当成干儿子了——
一大爷在工厂里那是八级钳工的存在，连李主任对这些技术工人都另眼相看，根本穿不成什么小鞋。
但天无绝人之路，今天他在废弃车间里，抓到了一个年轻工人猥亵女工，这个年轻工人张卫国扬言自己是八级钳工的徒弟，厂里没几个八级。
王小利脱口而出，“易中海的徒弟？”
张卫国点头，王小利正愁着没有钓鱼的饵，这会儿自己送上门来。
“那个年轻人犯错误很正常，这一次我睁一眼闭一眼，全是看在易中海的面子上。”
张卫国知道打着师傅的名号准好使。
下一刻他犯了难，王小利继续，“不过，不瞒你说，我和你师傅有点过节，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得帮我一个忙——”
张卫国听着王小利的安排，面露难色。
易中海对徒弟那是手把手的教，要是不帮王小利，自己这份轧钢厂的工作怕是难保了，身后还有几口人靠自己吃饭。
无奈之下，张卫国也只能答应。谁让自己没按捺住，去招惹厂里女工的。
这个节骨眼上，王小利要是把他捅出去，别说丢工作，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孰轻孰重，一比便知道。
一大爷每天按时上班，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张卫国端茶倒水，把师傅的虎钳擦得锃亮锃亮，“师傅，您先喝口水——”
易中海瞅着他眼神闪烁，“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外头闯祸了？”
张卫国摇头，“没有的事，就是单纯想孝敬孝敬师傅。”
易中海冷哼一声，他年轻时便扎根轧钢厂，可以说是厂里元老级的人物。
一般徒弟献殷勤，都是想让他多教两招。
易中海语重心长，“小张啊，技术我是都交给你了，但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你得钻进去——”
张卫国点头哈腰，心思全不在手艺上。
师傅过手的零件在轧钢厂是零差错，很快在张卫国的操作下就会突破一个零了。
“切削加工，这不能有半点差错。严谨，是对技术的态度。”
张卫国谨记师傅的教诲，但一想到王小利的挟持，破一次例，违心一次。
当合作单位把一批不符合规格的零件拉回来时，易中海被李主任亲自训话：“老易，这革命生产不能出差错，你看看，过完年从你手下出来的东西？”
易中海看着一堆零件，一过眼，便知道是费零件，谁把不合格产品混在里头的？
他心里发慌，自己手把手的徒弟也有了外心？
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易中海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自动上缴一个月的工资。
八级钳工的名声就这么臭了，人们也不问原委，就这么一个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把神拉下神坛，正是他们所想的。
易中海全然没了从前的神采和威望，在厂子里在院子里，现在都是低头走路，见了谁也不打招呼，以前是高冷，现在是真冷——
傻柱拿着一瓶二锅头敲开一大爷的门。
一大妈愁眉苦脸，“柱子，你看看你一大爷遭逢的这些事，是不是小人作祟？”
傻柱叹了口气，“一大妈，这年头啥都缺，就是不缺小人，我身上遭逢的事，也他妈没有一件是顺肠子的。”
一大爷坐在桌前，他明白自己的徒弟中出了“叛徒”，但那几个孩子跟了他少说七八年，多了十几年了，他不想因为这事和徒弟们过不去。
兴许是没有儿子的缘故，易中海对徒弟的好，也是有口皆碑的。
这年头，谁还没个苦衷，他老了，也快退休了，这个黑锅他愿意替徒弟们背。
一大爷看一眼傻柱，四合院里也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来他家里。
“柱子，还杵着干嘛，陪我喝两盅。”
傻柱举杯，“一大爷，您可别为这事儿颓废，是吧，您啊还是咱们厂里国宝级的钳工。李主任那个人您还不知道，他惜才。”
易中海叹了口气，“柱子，活到我这个岁数，对这些都看开了。院里的一大爷我早就不想当了，谁爱当谁当。”
“一大爷，这句话我爱听。您下位，那些牛鬼蛇神的坐不住了，来个自报家门，自投罗网。到时候我一提留，直接扔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二大爷喜不滋儿地听收音机，信号不好，乌拉拉地响。
他拍打了两下收音机，杂音更多了。
“孩儿他妈，走路不能小点声，影响信号。”
二大妈问，“信号从天上来的从地上来的——”
二大爷说，“得了，我今儿高兴，不和你计较。”
二大妈来了兴致，“啥事？那我去给煎鸡蛋去。”
二大爷压低声音，“老易完蛋了，这次他当不成咱们院里一大爷了，你说一大爷下位，我是不是顺理成章该上位了！”
二大妈一听也不问原委，“那我煎两个鸡蛋去。”
二大爷又说，“先别忙，把后院王科长叫来，你不知道，老易也是他的眼中钉。”
王小利拿了一碟子花生米，不能空手来喝酒。
“小利，那你说这事儿咱俩不庆祝庆祝？”
王小利故意，“易师傅晚节不保啊，可惜喽。你说怎么能出这低级差错，咔哒，一个月工资没了，这且不说，关键是臭了——”
二大爷接茬，“可不？东西臭了，想再香起来，难喽——”
“二大爷，我得先祝贺您啊，以后咱这院子里，您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大爷。”
二大爷一抬手，“不敢当，我还当我二大爷，一大爷是吧，现在就是挂着个空名。今下午我去老易家找他了，还没等开口，你猜怎么着？”
王小利好奇，“把你轰出来？”
“不能够。他说，老刘你不就盼着这一天吗，一大爷的位子我坐太久了。你想当一大爷，二大爷随你的便。”
“这什么话啊，本来您就是我心目中的一大爷，您也开了每次开会我是可劲推您。谁知道傻柱和一大爷串通一气，不好往下搞啊。这下好了，自己个儿跌下去了。”
二大爷夹了颗花生米，“二大爷喝二锅头，二锅头有味儿，什么这大曲，那五粮液，都不如这好喝，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