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后悔啊,但凡以前能仔细些,总能瞧出些端倪。
可瞧出些端倪,又有什么用呢?
要说轧钢厂的食堂归他管,这人的病啊灾啊他束手无策。
想到过年时候,鸡犬不宁的贾家。
过年时候,贾张氏还把秦淮茹从家里轰出来,看来老婆子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以秦淮茹的脾气那都是瞒着的。
傻柱犯难了?
这要是回四合院,贾张氏要是知道秦淮茹的病。
指定是当场晕倒,不说旁的,这秦淮茹就是贾家的顶梁柱。
孩子们要是知道妈妈命不久矣,那该多难受啊——
今年他不该赌气,不去看望活爹的。
今年过年那些单位发的各种福利,他早知道就塞给秦淮茹家。
面子,有时又不那么重要了。
医生指了指病房,“等病人醒了,你可以和她聊天,但不能刺激到病人。”
傻柱连连点头,百感交集。
秦淮茹望着白色的房顶,苹果绿的墙围,这是到医院来了。
她双目无光,她知道这一次是瞒也瞒不住了。
傻柱轻轻推开门,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醒了?”他柔声道。
秦淮茹扭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又麻烦你了——”
傻柱低头,“麻烦什么啊?你好好养着,过两天,我陪你回家。”
回家?
秦淮茹一听家字,眼泪汪汪的。
她哭着,“我就是放心不下孩子们。”
傻柱安慰,“你就想怎么好好治病,孩子们有我呢,我指定不让他们饿着。”
秦淮茹知道自己的病情,每夜胃部疼痛的厉害。
她没想到会在车间晕倒,那日子比她预算的还是早了一些。
秦淮茹不再说话,傻柱也不知说些什么。
良久,他道:“我让雨水来陪你说会话。今天张大妈和孩子们的饭,我回去张罗。”
秦淮茹依旧客气,“不用麻烦雨水了,不用。”
傻柱没有接茬,径自出去了,和医生护士聊了几句,径直去往雨水的单位。
“什么?”
雨水从座位上起身,“哥,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秦姐怎么就得了那种病?”
傻柱愤愤,“要说我就是气的累的。”
雨水穿好外套,“那还等什么,我请个假去医院,你回四合院里,孩子们总要吃饭的。”
傻柱嘱咐雨水不要说难听的话,雨水白活道。
“你管住你自己的嘴巴,这种病啊,还是得秦姐亲自和孩子婆婆说。”
傻柱一摇一晃回了四合院,进门时三大爷怎么喊他他都没有听见。
贾张氏正在水池上洗菜,头一个劲朝院门看,她在等秦淮茹回来张罗饭菜。
小当和槐花已经吆喝了三遍肚子饿了,棒梗虽然不说话,可肚子也咕噜了好几声。
“这个秦淮茹,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家,真的是留不住喽!”
正叨念着,傻柱径直走过来。
贾张氏对傻柱没好气,“您要是要用水龙头就吱一声。”
傻柱看着贾张氏,“秦淮茹今天不回来做饭了。”
一句话引爆了贾张氏,“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啊,她有了外心啊,她——”
不等发牢骚,傻柱大声。
“行了,秦淮茹现在在医院里。”
贾张氏这些蔫瓜了。
“啥?是胃病又犯了,还是伺候别的男人?”
傻柱气闷。
“等她出院,自己跟您讲吧,秦淮茹的病有一半是您气的!”
一听这话,贾张氏不干了。
“你别挑拨我们婆媳关系,我们也就是拌拌嘴,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傻柱不答话,“今天的饭,我来做。”
不对啊,这秦淮茹和傻柱都多久不说话了,老死不相往来的。
看着贾张氏不信赖的目光,“你放心,我不会往饭里放药。”
恶人总把人往坏处想。
贾张氏辩解,“我可没那么想你,傻柱,我们两家不是不——”
“没您搅和,我和秦淮茹和孩子们的关系到不了现在这个份上!”
怎么什么都怨我,贾张氏,一甩手:“我可没逼你,你自愿为我们家做饭的。”
傻柱道,“我不是不想让孩子们饿着。”
这是实话,要是依贾张氏平日的作为,傻柱可不想做给她吃。
小当和槐花在门口探头探脑。
傻柱和奶奶的话她俩都听见了——
“傻叔,我妈住院了?”
傻柱一揉眼睛,“没什么大事,老胃病,赶明就能出院了。”
小当和槐花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最近我妈半夜老起身,我还以为病情加重了。”
傻柱望着无邪的孩子们,槐花还是那么小。
他把手里的白菜递给小当,“你们姐妹俩,从今儿起就跟着傻叔学做饭。”
不容商量的语气。
小当心直口快,“为什么呀,让我奶奶知道我和您走得近,又是一顿唠叨。”
傻柱看了看窗帘后面的那张老脸,“她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们吃不上饭。”
这句话倒是真的。
傻柱继续,“所以你俩从今天起跟我学做饭,这万一——”
他顿了顿,“万一将来你妈工作忙,加班,那你们不能都饿着肚子。”
槐花努着小嘴,“傻叔,我愿意学做饭。”
小丫头都表态了,小当能说不?
她不情愿地和槐花把白菜叶子一个个撕下来扔到盆里。
嘴里嘟囔,“我妈也真是的,她也不好好治一治她的病,她要是不在啊,我们全家都得挨饿!”
傻柱想起自己家还有上次从留声机领导家里拿的肉罐头。
估计小当槐花都有些日子没开过荤了。
他看了一眼姐俩,又揉了一下眼睛。
这没了娘,最可怜的还不是孩子们,他想起自己亲生母亲刚去世那会子。
他和雨水抱头痛哭。
傻柱忍着心酸,给贾家做了一顿丰盛的菜。
小当感叹:“哎呀,多久都没尝过傻叔的手艺了。”
棒梗依旧在小屋子里不肯出来,他和傻柱还是心存芥蒂。
槐花端着小碗到哥哥房间,“哥,我给你盛饭了。”
棒梗摸着槐花的小脑袋,“还是你心疼哥,不像一些没良心的妹妹。”
小当知道棒梗说自己,“哼,有些人就得饿着他,饿够了就知道好赖人了。”
贾张氏吃着饭忽然哭起来,吓了大家伙一跳。
她老泪落到碗里,傻柱忙道,“您老这是又闹哪一出啊?”
她一字一顿,“淮茹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傻柱忙道,“您老了,竟瞎捉琢磨,您那头疼病就是因为想事儿多。”
傻柱不想守着孩子们说这些,他起身。
“我想起我家里还有碟花生米,等着——”
他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水杯,小当忙说,“我收拾。”
傻柱转身,眼睛已经潮湿。
他抬头,好像听见乌鸦的叫声……凄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