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握住揪耳朵的手，“轻点，娥子，轻点！”
娄晓娥松开手，“这一次，我要听实话。许大茂，这一次，你少和我打马虎眼！”
许大茂郁闷啊，这不是正讲着秦淮茹吗，怎么就跑自己头上了。
娥子要和自己算旧账，呜呼哀哉。
许大茂找着借口，“这得让我想想，这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这还用想？当年，我亲耳听见，有一年你给秦淮茹买饭占她便宜来着，有没有这回事啊？”
许大茂求饶，“天大的冤枉，我占她便宜干嘛啊，当年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她一昨日黄花，占我便宜还差不多——”
“不管谁占谁便宜？那便宜到底占没占？”
“谁也没占谁便宜！娥子，你要是不信，你验明正身？”
许大茂挤了挤他的小眼睛，朝着娄晓娥“妩媚”一笑。
没有万种风情，但娄晓娥就吃这一套，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自己也是，和一个故人计较什么啊？
她盯着许大茂的脸，左右端详了一下。
“大茂，你们供销社没有漂亮女人吧？”
“算被你说中了，都是猪八戒二姨，岁数就和于海棠她妈差不多。”
眼见着媳妇翻篇了，许大茂死皮赖脸地问，“娥子，不是说给我补偿吗？”
补偿？娄晓娥拒不认账。
许大茂谁啊，脸皮第一厚，“那娥子，这好办，我补偿你好了，刚刚不正惹你生气吗？”
两口子的事，最后谁也算不出谁补偿谁？
别看在娄晓娥面前，许大茂死不要脸的，那都是“爱”啊！
每每想起可怕的噩梦，娄晓娥和傻柱搞一起，最后还远走高飞。
他就脊背发凉，他就“及时行乐”。
一旦进了工作单位，许大茂在供销总社照样当他的风云人物，这年头哪个部门，哪个单位，哪个厂子都需要一个“榜样”。
会流利外语，一抓一个准的售货员许大茂就这样成为供销行业的榜样。
平步青云，人家靠的是实力，你羡慕不来。
以至于二大爷打开收音机，换个频道，还是能听见许大茂这三个字。
他对着二大妈，“你不一直想用它听京戏吗？给你啦。”
二大妈明白二大爷的心酸，但不点破，以前二大爷可是恨不得搂着收音机睡觉啊。
二大妈得了便宜便不言语，抱着收音机乌拉乌拉换频道去了。
二大爷愤愤抽了根烟，心道：这一年一年的，这俩兔崽子今年要是还不回来过年，等他退休了，就坐着火车去找他们。
一大爷家里这些日子唉声叹气，一大爷拉下老脸，找傻柱炖各种补汤。
当然，都是给钱的，这份钱傻柱收的心安。
反正在四合院就是这么一规矩，买药看病那得自己花钱，要不然这病魔它去不了。
望着窗外秋风吹着落叶，一大妈在病榻上长吁短叹。
“老头子，别花那些个冤枉钱了，我这一辈子，就是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
说着，就兀自抹起眼泪来。
一大爷铁青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就安心养病，说这些干嘛？”
屋子里接下来只听到一大妈的啜泣声，就像这天气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寒凉。
三大爷打着算盘子，“这解放一上班，咱老两口每个月的收入又多了六块钱。”
“我说，这得谢谢傻柱，要不等春节时候，你再给傻柱送几副对联？”
三大爷有点不情愿，“这又动脑子，又动手，又费墨的，那不能老便宜他啊。”
“再说了，就我培养的儿子，那去他单位，都是给他省钱的。”
三大妈嘴一撇，“得了吧，省什么钱，我听解放说了，现在轧钢厂食堂的采购都是由供销社统一提供的。”
三大爷接过话茬，“还是许大茂进的单位油水大——”
三大妈翻旧账，“那当初，是谁瞧不起人家干售货员的。”
三大爷道，“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不过我正愁我自己个的事了。”
“怎么，你们学校又要有人事变动？”
“被你猜对了，我听到风声，说今年啊，上头要空降一位年轻的教导主任。”
三大爷扶了扶眼镜，“你知道这年轻人那个理念就和我们这些老教师有冲突，到时候啊，不定又出什么花招。”
三大妈说，“咳，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想这些个干嘛？要我说，学校换教导主任，说不定是好事情呢？”
“没准让你这数学老师当班主任，那咱们一个月就能多拿五块钱。”
三大妈算计着，好像真看到三大爷当上了班主任。
“也是，你看我，能文能武，能语文能数学，这我最适合当班主任了，现在学校领导真是没眼光。”
三大妈附和，“没眼光。”
小当和槐花望着傻叔屋子里的几个大桶，“叔，这是什么啊？”
“你们两个眼睛真尖，叔打算上冻之前，给你们那边屋好好粉刷粉刷……”
小当脸色一沉，“这是叔要赶我们走？”
“哪里话，你两个就是我的亲闺女，我算过了，你们的房子至少有五六年没有粉刷了。”
他言语一沉，“你妈是个爱干净的人呐。”
“那我和槐花同你一起粉刷。”
“你们两个姑奶奶，只要把书念好了，就行了。”
槐花冷不丁的，“叔，你现在说话的口气和冉老师一模一样的。”
冉老师？傻柱如遭重击。
小当碰了一下槐花，“哪壶不开提哪壶，你。”
傻柱面色如常，“小当，不要这样说槐花，冉老师，冉老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叔，早就不记得了。”
槐花还小，但小当知道，她经常看见傻柱堆着墙上的那两把小伞出神。
傻叔从没忘记过冉老师，从没忘记。
一会儿傻柱从包里摸索出一个红本本。
“今天，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小当槐花听好喽。”
两个孩子竖起耳朵。
“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得改口了，喊我傻爸！”
小当和槐花相视一笑，她们就要结束被同学嘲笑没有爸爸的痛苦记忆了。
两个人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傻爸！”
傻柱眼角的鱼尾纹就要夹死蚊子，然后一滴晶莹不经意地滑落。
他揽过槐花和小当，“以后咱爷仨，好好把日子过好喽！”
他望着天空：淮茹啊，这不正是你期望的，这下你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