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媔出了屋还顺手将门带上了,整个屋子此时就只剩下躺在榻上装鸵鸟的梅知雨和隔着屏风看她的男人。
她躺在榻上还是像方才那般紧紧的闭着眼睛,耳朵里只传来关门的吱呀声,又加上此时屋内的一片寂静,便放下心来,刚想睁开眼睛,额上便被覆上了大手。
男人担忧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平日里倒是像个小野猫一样,这阵子倒乖巧了不少。”
俞时节一边伸手摩挲着女人白净的小脸,掠过眉间停留在那微挺的秀鼻上,轻轻一刮,一边将心中的话说给榻上的人。
她被男人那指尖的丝丝微凉弄的有些痒痒的,却又不敢将那鼻尖的喷嚏释放出来,只得听着那般吐槽她的话,心中慢慢有了打算。
“娘~”
“不要离开我···不···”
榻上的人此刻紧缩着柳眉,喃喃自语,布着长睫,紧闭着的眸也微微颤动着,眼角边滑落的泪珠,无一不在昭示着女人此时的不安。
他只得俯下身,将榻上的人揽进怀中,摸着她的青丝,未吐一语的安抚着,一直到怀中的人不再低喃,他才离开身。
察觉到男人的离开,梅知雨才睁开了眼,方才那番戏演的,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如今那锦衣卫的人恐怕就在府外等着她醒过来,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娘亲抓了去,纵然她有百张能言善辩的嘴,可在那些人眼里,无权无势,终究不过是一介女流。
要想保住她娘亲,恐怕还是得靠俞时节。
所以,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能赌一赌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梅知雨猜的不错,原本按律缉拿白氏的锦衣卫却是仍旧候在定安王府前,锦衣卫大指挥萧原也还在那厅堂中,未曾离去。
“萧原,这便是你迎我回来的大礼?”
俞时节看着那坐在厅堂中悠闲喝茶的人,一身裁量合身的绛红飞鱼服,眉间虽透着一股狠厉,可那份熟悉的稚气仍旧存于眸中。
一转眼,他们竟有两年多未见了。
“王爷说的这是哪的话,上面的命令,萧某我哪敢不从,还望王爷不要让萧某为难才是。”
萧原一扫方才入府的那般嚣张之色,此时腆着笑,起身迎着眼前的人,余光撇到那廊柱后的鼠光。
一面走一面将今日事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两人只隔半步之遥时,他便变了眼色,用极小的声音提醒着俞时节。
“园中有眼。”
后者听了这话,立变了颜色,周身透着一股怒气,用整个院子都能听得到的嗓音,高声呼道。
“本王自知包藏私犯乃大罪,若我定安王府没有锦衣卫要捕之人,你们,又该当何罪?”
“自然是赔礼道歉,永不再登门。”
萧原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
“如此,请便!”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俞时节便也不再阻拦,反正,今日,就算他们翻遍整个王府,也寻不到白氏的半分踪迹。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务必将罪民白氏找出来!”
萧原听了眼前人这番话,便知他一定是有所准备,既如此,他自然是要顺着这出戏演下去,要不然回去也不好向那人交差。
长渊阁内,梅知雨看着屋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碗盏,即使方才盏雪已经告诉她,她娘不会有危险,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若一开始,照顾白氏只是为了原主,那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后,她真的将这个疯疯癫癫却将孩子视为珍宝的妇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她不敢想象,若痴傻的白氏落在了锦衣卫手中,会受到何种非人的对待。
“指挥,西厢房没有!”
“禀指挥,后院也没有!”
“庭院也无!”
尽管这个结果他早已是心知肚明,但脸上的那丝恼怒还是装了出来。
萧原一脚将那离他不远的侍卫踹翻在地,随口碎了句。
“没用的东西。”
那被踹了的人,只得应和一句“属下无能。”
别人不知,俞时节可是明白这人的脾气,哪里是在生未找到人的闷气,不过就是借着这般缘由,教训方才躲在那廊柱后的鼠辈罢了。
出了气,萧原才算是平复了心情,对着俞时节抬手赔礼。
“今日,是萧某多有叨扰,还请定安王见谅,今后,必然不会再来烦扰。”
俞时节没说话,转身便离了去。
萧原看着那远去背影,嘴上怒骂了句:“什么东西。”便带一行人出了王府。
潇湘阁内,芙丽华娜正躺在摇椅上,手里捏着甜枣,一旁的丫鬟拿着团扇轻轻的给她扇着小风。
方才那外面的阵仗可不少,再加上她方才闹的那一通,想必这锦衣卫也不是傻子,此时,那白氏恐怕早已被找出来了吧。
这样一来,那贱人可就不好受了吧,方才在庭院就被她摆了一道,这股子气,她肯定是要讨回来的。
上一次没能把那痴傻女人除掉,还惹的一身骚,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那贱人怎么保住一个朝廷罪民。
“夫人,近来总喜这甜枣,今年下秋必能为王府添小公子!”
丫鬟打着团扇随口说道。
却不知,这般奉承到了芙丽华娜耳里,则变成了一字字嘲笑。
别人都只当她肚子里怀的种是他的,都当这孩子是这定安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怀的,不过是一个孽种。
丫鬟的话如一记警钟,将她心中暂存的那丝幻想,敲的稀巴烂。
她摸着自己隆起的腹,将手中圆润的甜枣狠狠地扔到一旁丫鬟身上。
“住口!”
“奴婢嘴贱,奴婢嘴贱!”
丫鬟被芙丽华娜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痛感,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赔罪。
“滚出去!”
一声令下,丫鬟麻利的退了出去。
“何事将夫人惹的生了这么大的气!”
廖西还未进屋就见那丫鬟哭着出了潇湘阁,此刻进了屋,见了那地上砸碎的甜枣,便知这位又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