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我自知也留不住你,只是万事小心!”
她即将跨出屋门的脚顿了一顿,随后收回,原想着扭过头,亦或者回到那榻边,将心中的辞语同他倾尽。
可不过是一面之时,三两步之远,她还是忍住了,心中虽是不舍,语气却还是稍作轻松。
“我不在,你要把王府打理妥当了,俞相公!”
语罢,便出了门,画媔早已在堂厅中等着她,此时见来人眼圈通红,拂袖掩泪,忙接过她手中的包裹。
梅知雨则忍着心中的不舍之意,勉强的朝她挤出笑来,伴着鼻音,说出一句:“我没事,走吧!”
“怎么会没事呢?我知你心有不舍,就像我刚离开浴河谷,刚离开我爹我娘一样,也和你现在是一样的,可你要记住,这不是还有我么?所以,不许如此难过了!”
她虽然未有过心上人,也未有过亲亲郎君,可那话本子她却是看过不少的,上面的情爱之谊,离别的肝肠寸断丝毫不比亲情之谊轻弱。
“我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过,不过,画媔说的没错,我还有你!”
她心中虽然还是有些酸楚,可转念一想,俞时节就在那里,也不会跑,也不会丢了,况且他二人已经表明心意,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想办法入苌谷探得那消神散和勾魂香的来源,解了圣上的毒,也好请的圣旨将她娘保住。
她走前已经写好了信,将她这几日未来得及告诉他的事全部写于了纸上,将那替太后娘娘治疾的药也已配好,便于他进宫看望太后。
若此行顺利,等她回来,一定重新问他讨一个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拜天地,入洞房的婚宴。
思及此,她脸上又不自觉的溢出笑来,还在一旁竭尽全力安慰的画媔,丝毫不知身边跑了神的女人此刻已经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王妃,这边!”两人出了王府,便见廖西牵着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梅知雨正想问他怎么会在这。
廖西便接着开了口:“是王爷吩咐的,将王妃和画姑娘送至南市巷口!”
“原来他一早就安排···”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跟着画媔上了马车,车摇摇晃晃的行离王府时,天上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夹着青草芳香,泥土腥气的风给她带去一丝凉爽,可她心中却是无比的温暖。
她和画媔原计划的是两人偷偷出门,偷偷越了街,偷偷回隆寿司便可,这样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这男人考虑如此周到,所谓细节。
不论在任何时代,注重细节的男人都会让女生好感加倍,她觉得是这样的。
王府到南市并不算太远,加之时辰尚早,街道无人,马车徐徐间,便到了巷角,说来也怪,那雨,在她们到了南市,便停了下来。
廖西还是将他家王爷备好的油纸伞给了梅知雨二人,依他心中所见,便是心意要有所表露,所以即使雨停了,他也要把这油伞给他家王妃,目的不是为了真的让他家王妃遮雨,而是要告诉她家王妃,他家王爷对她是多么的伤心,思虑的是多么周全。
梅知雨又怎么会不明白这般意思呢,当下收了伞,便拉着还在纳闷没下雨为啥要送伞的画媔离了去。
“知吱,雨不是停了麽?,何况我们离隆寿司不过几百步之遥,干嘛还要这油纸伞?”
后者则叹了口气,正想与画媔解释并传授一些情爱之事,方才那般淅淅沥沥的小雨便袭了来,只不过,一瞬间,雨势渐涨,便成了瓢泼大雨。
梅知雨看着头顶的那一片遮挡,又看了看一旁的画媔,语重心长的回应了方才人儿的问题:“这便是未雨绸缪。”
画媔只得点点头,示意她明白了,日后即使是艳阳高照,她也要带着一把油纸伞,她也要做一个未雨绸缪的人。
入了隆寿司,卸了包袱,她才看到那块躺在衣物中的碧紫石牌,那块她出浴河便偷偷还于他的坠子。
她细细的摩挲着那块沁着紫玛瑙的坠子,冰凉微感深入她心,她离开时,他叮嘱的那句千万小心还在耳边回荡,原来他早就将她的安危打点好了。
淡然一笑,心中的蜜感自然是不须言语的,她将那坠子挂上脖,塞进襟领之中,才觉心安了许多。
“知吱,司主寻你!”
她刚将包袱收好,门外便传来了画媔的声音。
“来了!”
她一边应着,一边推开门,瞧见眼前的人却是有些意外的,不是画媔,也不是别人,正是戴着面具,着一身红衣,胸前衣襟永远松垮的妖孽男。
“不知司主亲临,可有事?”
她虽然已经知晓这男人的真实身份,可如今他未拆穿她,想必也是不想惹是生非,如此一来,她也只能权当不知他当今太子的身份。
所谓爱屋及乌,与之对应的便是厌屋及乌,她一想到皇后使出那般计谋想让她出丑,用那般下三滥的手段谋害太后,甚至极有可能于太医属勾结谋害当朝皇上。
她对眼前这个人就没有好感,原本见他在浴河谷豁出性命救了大家,她心中还对他有所改观,可现在想来,那浴河谷的洋金花种与这隆寿司的洋金花种怕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无事便不可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那掩着容貌的面具下传来。
“无事,便不相陪了,还请司主自便!”
梅知雨双手把着门,语气虽冷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她怕这男人察觉出来她与之前的态度有所不同,毕竟,她可不敢保证着这男人目前不对她出手,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已经认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一切,还是要小心为妙。
她说完,便想将那门合上,却被男人一只大手牢牢抵住了,与此同时,一块翠绿的玉牌也出现在她眼前。
“苌谷入牌,明日便进谷,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他将那枚坠子挂在她拦门的手上,留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