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知雨她有可能是···”
猜测到这,俞时节大概明白柳相所说的是什么了。
“当年,华然曾亲口给我说,要是将来有了女儿,定要将这惊鸿教给她,若非如此,我怎会找到王府来!”
柳相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测。
“既然与柳相家事有关,侄儿也不便隐瞒,知雨现确实不在府中,昨日便回了隆寿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知瞒是瞒不住的。
“你说···她去了隆寿司那般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怎么··怎么能···咳咳··怎么能让她去那种地方?”
老头听见隆寿司三个字,又听见极有可能是他女儿的梅知雨去了那地方,此时已经有些气急攻心了,一边捂住胸口一边指着俞时节斥责。
他没多做解释,而是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柳牧阳,后者则点头会意,随后从那四轮椅上从容的站了起来。
像个正常人一般走到他那已经怒气涌至喉咙的爹爹面前。
“爹!”
一声爹将老头的目光重新从俞时节身上移到他的身上。
早已经接受了唯一的儿子再也站不起来的柳相,早已习惯了朝上那些老头对他后继无人嘲讽的柳相,早已权势微薄的柳相。
此时,他唯一的儿子,就那么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像个正常男儿一般站在他的面前,甚至个子已经要比他高出半个头来,他就那么望着他儿子的脸,望着他儿子的腿,嘴还未动,便先老泪纵了横。
“爹,你可知是何人治好了我的腿?”
柳相虽未回话,可面上的表情却也是能看出,想知道是谁将他儿子这双整个太苑名医治不好的腿医的如从前那般。
“不是别人,正是知雨妹妹!”
柳牧阳说这句话时,心中有感激,有喜悦,甚至还有一丝特别的亲切感。
若梅知雨真是他柳家的人,是他数多年未曾谋面的亲妹妹,他发誓,这一生他都会用生命来护她周全。
“你···说是···”
比起俞时节说梅知雨进了隆寿司,儿子残废多年的腿好了更令他震惊。
比起柳牧阳残废多年的腿好了,而那个将他儿子腿治好的人是梅知雨就更加令他震惊了。
“是,正是知雨,至于她为何习得这般医术,恐怕要让她自己肯说的时候再说了,只是,这下,柳伯伯应该放心她在隆寿司不会有什么事了吧!”
柳牧阳的事本不应该这么早说出来,可为了让柳相放心,不得不如此。
“是啊,爹,知雨妹妹医术如此之高,在隆寿司那种地方想必是绝不会吃亏的。”
柳牧阳也跟着宽慰道。
“如此,老相便要走一趟隆寿司了!”
柳相这般想着,也就这般行动了起来,抬起步子便要出厅堂。
俞时节深知绝不能让他此刻去找梅知雨,若是让那人知晓,恐怕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知雨虽然不在,但她的娘亲尚在我府中!”
此话一出,老头果然停了脚步,站住了身。
“她的娘亲?然···然儿··她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柳相声音又一次的颤抖了起来,他心中有喜悦,也有害怕,他怕若那人不是她,这半生最后的希望也就没了。
他这一生在刀口上舔血多年,杀伐果断,在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又一条的命,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整颗心都悬在剑上。
“柳兄,柳伯请随我来。”
俞时节边说边出了厅堂,柳牧阳和柳相两人紧随其后,三人行至那花庭假山处,俞时节才停下了脚步。
柳相望着眼前一池的绿油油的荷叶,有些不明所以然的开了口:“你说的人呢?在何处?”
“柳相莫急,人就在这莲池之下,在见她之前,还需叮嘱几句。”
俞时节一边向眼前的人解释,一边将手覆上了一旁假山上凸起的石块,轻微一旋,那荷叶池中便升起四块巨石,将四周的池水隔绝在外,那巨石中间赫然露出一个大洞。
若是一般人见了这般机关,定是要瞠目结舌的,可柳家父子,终究是在这朝堂之上久经之人,王权富贵之家,人人皆有居安思危之心,这般密室出现在这王府,也不为奇怪。
“时节可是要说知雨妹妹的娘亲痴傻之事?”
柳牧阳见俞时节这般便知道他要说何事。
“怎么会,她怎么会···”
柳相听了这般消息,眼中是掩不住的惊哀。
“正是,所以还请二位小心行事。”
他说完,便一个跃身,垫着那池上的绿荷,进了那密道之中,柳家父子也跟着跃了进去。
与池外的气温不同,密道中的气温格外的凉爽,原本漆黑的通道,在他们进来的一瞬间便燃上了蜡烛。
走了不过一会儿,三人眼前便现出了一道砌于石墙之中,挂着锁的的楠木门,柳相公有些不悦的看向俞时节,似是不喜他将人如此这般囚禁起来。
后者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便从袖中掏出钥匙,开门的间隙将实情说了出来。
“梅家的事想必柳相公已经听过了吧,前日锦衣卫的那帮人刚来我这王府寻过夫人,不得已之举。”
说明情境后,三人便进了屋。
室内虽小,却五脏俱全,不留灰尘,可以看出来是精心打扫所致。
“这··人在何处?”
柳相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有些着急的问。
“还请柳相进内屋!”
被俞时节这般提醒,他才发觉方才是自己太过紧张,竟忽略了这间屋子被那竹屏风隔成了两半。
绕过屏风,他便能清楚的看见那榻上躺了一个女人,只是那被帷幔遮住的脸庞,有些看不清楚,越是靠近,他的心就越是颤抖。
察觉到自己老爹的异样,柳牧阳伸出那双同样因激动紧张而颤抖的手,想去搀扶柳相,却被身前的人一把推开。
老头抬起颤颤巍巍的步子便朝那榻边靠去,却在不过一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这一掀,便是他十多年来的等待,若不是她,他不知道日后的日子他该如何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