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铭玉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容置疑的把她捂在胸前的手挪开:我只给你换下外袍,断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
此话一出,顾苏落脸色刹间就红了:我可没这样想!
见她脸颊染了绯色,萧铭玉心底微微一颤,本有些黑沉的眸眼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喜,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顾苏落已经拂开了他的手:我自己来。
萧铭玉却是不让,反手又将她手腕擒住,冷声:别动!
只见萧铭玉轻轻拂开她的外袍,附在衣襟上的绒毛粘的污秽黏腻,萧铭玉却没有丝毫嫌弃,动作温柔得如对待一块易碎的璞玉。
直到将她外袍脱到一边,他才唤人端上热水,拧了毛巾,再次轻握起她的手,欲仔仔细细的给她重新擦拭一遍。
顾苏落不习惯的夺过毛巾:我自己能擦。
说着,把毛巾怼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萧铭玉见她这样也没再勉强,正巧这时彩云端来晚膳。
听夏竹说顾苏落身子不适,她心里担心,急急忙忙进来后却发现萧铭玉也在,要吐出来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恭敬的唤了声:娘娘,晚膳来了。
放下。萧铭玉沉了声。
彩云不敢怠慢,忙把晚膳放在了床头桌上。
下去。萧铭玉又吩咐。
彩云看了顾苏落一眼,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垂眸福了一礼匆忙退下。
今日膳食是几道小炒加一盅松露炖鸡汤,知道顾苏落现在塞了一肚子的苦瓜,东西怕是暂且吃不下。
所以萧铭玉先倒了小半碗汤到碗里,用瓷勺轻拨了拨,这才舀起一小口:来,张嘴。
沉淡的声音透着一抹轻柔,顾苏落下意识的躲了躲,拧眉正要说什么,却被萧铭玉先一步打断:我受伤时,是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如今你身子不适,便换我来照顾你。
这能一样吗?顾苏落无语。
他那会儿半死不活的,要是能有其他人来照顾他,她肯定不费那个心思。
现在她只不过是苦瓜吃多了而已,哪就需要他来照顾了?
一样。萧铭玉不容她反驳,把汤递到她嘴边,重复了声:乖,张嘴。
顾苏落嘴角抽了抽,看了他良久,还是抵不过他的坚持,这才微张了张嘴,把汤喝了下去。
浓汤冲淡了嘴里的酸涩,如有一股暖流从食道洗唰而下,顾苏落感觉身子顿时舒服了不少,连带着脸上的神情都放松了些。
萧铭玉见她眉头舒展,也微松了口气,又舀了一口,轻轻递她嘴边。
顾苏落只觉别扭,再一次抬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萧铭玉却是一躲,拧起眉头温声道:既身子不适便安心让人伺候,当初你照顾我,我让你离开,你何曾听过?
我顾苏落语凝。
张嘴。萧铭玉再次把汤递到她嘴边,沉了一声。
至此,顾苏落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乖乖张嘴由着他一口一口的喂。
几口鸡汤下去,见她脸色渐好,萧铭玉这才拿起米饭,夹着几道小炒小口小口的喂着她吃。
顾苏落这会儿吃也不习惯,不吃也不习惯,只能硬着头皮由他摆布。
因怕顾苏落噎着,萧铭玉还喂得极慢,期间不知道嘱咐了多少遍,让她嚼仔细些。
顾苏落内心不住的翻白眼,她又不是小孩子,能不能别这么啰嗦?
好不容易用完晚膳,便听萧铭玉又温声道: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日还是要请太医到府中给你看上一看。
说了不用。
你若告诉我,为何要吃这么多苦瓜,我便依你,不叫太医。
顾苏落闻言拧眉:那你叫吧。
说完,她伸手扯过被子,翻身背对着萧铭玉躺下了床。
萧铭玉心头微紧,他确实想知道顾苏落为何总跟苦瓜过不去,但却没想过要以此来威胁她。
见她生了闷气,萧铭玉抿唇,伸手轻轻掖了掖被角,声音沉而温柔:我听你的,不叫便是,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候着,你若有事,唤一声即可。
萧铭玉轻手轻脚的收拾了残羹,这才转身离开。
就连房门关上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得几乎让顾苏落听不见。
本来已经躺下了床的顾苏落,在萧铭玉出去的下一刻,缓缓爬了起来,她坐靠在床头上,呆呆的看着床尾。
好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发呆。
门外,房门才刚刚关上,萧铭玉便像泄了力气般,突然轻靠在房门上。
夜空冷月高挂,一抹红晕猝不及防的爬上他的脸颊,连带着耳根都起了燥热,他后知后觉的抬起大手,掩下脸上的窘迫。
心脏此时如擂鼓般响得他浑身发慌。
明明,方才还是很平静的。
替她换下衣裳时的触感,好像还缭绕在他指间一般,灼得他双手发烫。
伺候她用膳时,那粉嫩的小唇就这么在他眼前一张一合,现在回味过来,直叫他面红耳赤。
这么想着,脑子便又回想起,那日她落水,衣不蔽体,还趁他不注意,夺他一吻
至此,萧铭玉脸蛋轰的一声,如熟透的苹果,脑袋更是像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
所幸夜色薰暗,他这样的窘态并未让人察觉。
只是如今想起,萧铭玉才发现,当时竟错过了那么多
顿时,心里又生起杂陈。
半夜三更,静兰院一抹烛火未熄。
萧铭玉坐在罗汉床上,五指轻托着下巴,垂眸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
薰黄的烛火在他脸上摇曳出阴影,令他本就完美的侧颜在此刻更惊为天人。
离白从门外进来,给萧铭玉沏了壶新茶,他小心的劝了声:王爷可要歇息片刻?属下会在此处守着娘娘的。
不必。萧铭玉沉声:下去。
离白只好闭嘴,恭首退下。
萧铭玉抬眸看了一眼偏房紧闭的房门,良久,才又收回目光,继续专注手中的书本。
而偏房中的顾苏落,根本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