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悦走后，蔷薇走上前来扶着姜启颜，包子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姜启颜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问：“怎么了？”
蔷薇撅着嘴说：“楚王妃欺负娘娘。”“嗐，这有什么。”姜启颜完全没把方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宫里拜高踩低的事儿多了去了，今天计较这个，明天计较那个，多累啊。”
“奴婢只是心疼娘娘。”
“好啦。”姜启颜拍了拍她的手，轻声笑道，“她的架势，和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我们走着瞧就是。”
蔷薇终于笑了，“娘娘说的极是！”
“快走吧，不要让太后等急了。”姜启颜加快步伐朝永安宫赶去，一进门就请安谢罪，“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快起来。”齐太后朝她招手，“外面冷不冷？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有太后娘娘的关怀，臣妾心里啊，别提多暖和了。”姜启颜笑着恭维了一句，在炕床的另一边坐下。
齐太后赞道，“好孩子，嘴可真甜，难怪陛下喜欢你。”姜启颜调出一个七分感激三分羞涩的笑容，“臣妾能有今日，全仰仗太后的扶持。太后娘娘大恩大德，臣妾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的。”
“你比长乐大不了几岁，哀家心里啊，是真心喜欢你，也是真心疼你。”场面话说完后，齐太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姜启颜忙问：“太后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与臣妾听，臣妾虽无能，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不过是为的朝堂上那些污糟事。想必你也听过一耳朵，御史大夫方正贪污受贿，为冀州秋闱舞弊的肇事官吏提供保护伞。如今大臣们为这事吵个没完没了。”
姜启颜扮无知少女，“太后，事情既有定论，何不照律法发落就是？还有什么争论不休的呢？”
“话虽如此。”齐太后忧心忡忡地道，“方党的势力根深蒂固，方正出事，其党羽奔走呼喝，上本为他求情，称其不知情。”
“方党的人真可恶，贪墨渎职还要狡辩。”姜启颜故意抱怨了一句，暗里不着痕迹地给蔷薇使了一个眼色。
蔷薇接收到，本色出演为主子打抱不平的宫女，“方家确实仗势横行。奴婢回太后，娘娘方才来迟，并不是有心的，而是遇见了楚王妃，她故意给娘娘难堪……”
姜启颜等蔷薇说完了，才装模作样地斥道：“蔷薇，太后面前哪有你插话的份？”然后勉强地笑了笑，“太后，这奴婢被臣妾宠坏了，太后恕罪。”
“嗯？楚王妃为难你了？”齐太后冷下脸来。“没有没有。”姜启颜连连否认，“蔷薇胡言乱语的，一场误会而已。”
“蔷薇，你说。”齐太后一声吩咐，蔷薇便把方才的事加以渲染说了出来，把姜启颜形容成一个受人欺凌的小可怜。
齐太后听罢面沉似水。容渊正巧进来请安，见状关切地问：“母后瞧着不大高兴？这是怎么了？”
“哀家是替姜充媛委屈啊。”齐太后添油加醋地说，“那楚王妃虽说是一品妃，品级比姜充媛高，但姜充媛好歹是皇帝的宠妃，哀家疼都来不及，楚王妃哪里是在羞辱姜充媛？分明是在打陛下和哀家的脸！”
容渊抿紧嘴唇，眼角眉梢皆是阴郁之色。“楚王妃……不过是仗着五哥和方家，才敢在宫里放肆！”
姜启颜露出一个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软着语调娇怯怯地唤了一声，“陛下～～～”被她这么一叫，容渊表情有一瞬的僵滞，差点破了功。
好在他及时忍住了，踱去姜启颜的身旁，挨着她坐下，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宁宁，让你受委屈了。”
“……”这下轮到姜启颜差点没绷住，她急忙垂下头来，装着害羞样把脸藏进容渊的身后。
齐太后将他们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欣慰地笑道：“你们感情好，哀家开心。要是要是给哀家生个小皇孙，哀家就更开心了。”
“太后娘娘！”姜启颜羞红了脸，娇声嗔了一句。倒是容渊面色如常地说道：“母后只管放心，孩儿定不负母后期望。”
姜启颜真演不下去了，“臣妾去小厨房看看点心准备好了没？臣妾告退！”说着她起身退了出去。
容渊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那绯红姣美的侧脸和小巧玲珑的耳垂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渊儿，渊儿！”齐太后喊了两声，容渊才回过神来，“母后，孩儿听着呢。”
齐太后打趣道：“姜充媛一走，这是把你的心也带走了吗？”容渊难得露出一个害羞的神情，恰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模样。
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齐太后满意地笑了笑，“我儿知慕少艾，哀家很是欢喜，不必害臊。只是啊——”她吁了一声，“姜充媛多乖巧可人疼啊，哀家替她不平。”
“母后，这么多年方家和五哥处处与我们作对，儿子实在如坐针毡。”容渊叹道。齐太后笑道：“皇儿不必忧心。眼下机会来了，冀州秋闱舞弊，方正的罪是洗不脱了。我们得把握机会，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
容渊虚心求教，“母后，儿子该怎么做？”
“方正进了刑部大牢，宋烨会好好地审问他。他身上，肯定不止冀州秋闱这一件案子。”刑部掌握在齐太后的手中，会把方正的老底扒得干干净净。
“案子翻出来后，就看我们在朝堂上怎么运筹了。若韦知、宋烨和姜恪这些重臣能带头联合上本参奏，把方正彻底踩下去，我儿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容渊赞道：“母后睿智，孩儿明白。孩儿这就派人传话给老师，再让宁宁修书一封给姜尚书。”
姜启颜带着宫女端上来几碟精致的小点，三人围坐闲谈，言笑晏晏，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声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天伦之乐，令人歆羡不已。
而笑脸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只有个人自己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