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后院,流连过了荷花池上那条九曲回廊,莲萍站在月洞门边,手搭凉棚静看着身前景色。
百米开外正是宋府后花园外边附设的一座休闲茶亭,依山而建;进亭三面皆有数颗老松,历经风霜,百年不倒。一线泉水至崖顶蜿蜒而下,再落入亭下潭中,不时发出“叮咚”回响,给此古朴茶亭徒添几许雅趣。
一名着月白色及地长袍的清瘦男子,此时正稳坐于亭内木条当中,一双指接分明地修长手掌抚弄着案上黑色古琴,绣有素雅暗纹地宽袖长长垂至膝上;微风吹过,掀起他一角袍衫,几缕长及腰间的黑发顿时倾泻于案前,让人几难分辨哪是琴弦哪是他的青丝。
远看着那张最为熟悉不过的完美侧颜,莲萍嘴角抽动了下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再想到,他是除了师傅之外,于此世间就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时。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情绪。
自在义禁府任职半月以来,唐锦堂就被大小事物缠身,今日难得闲暇,此时刚回至家中到此凉亭消暑惬意;正回头欲对亭前煮着水的侍女微蓝吩咐几句时,看到莲萍款款行来,不由惊讶笑道:“今日你也闲了?难得难得。”
“是呀,少爷。”莲萍抿唇笑答,看到只有12岁的小微蓝蹲在地上手拿蒲扇烧火煮水,也就了然地,“你是要在此喝茶吗?少爷。”
“恩,才刚起了这个念头,你就回来了。”唐锦堂笑点了点头,然后试着手中琴弦轻说道:“刚找到这把古琴,调好音,等会你就唱那首…以前常唱的那词儿给我听听吧。”
“不知道还记得多少呢,只怕词也给忘光了的。”莲萍回答着对他调皮地吐了下舌尖,随后问:“有买新茶了吗?少爷。”
“刚叫微蓝去找李妈要来了珠儿小姐送来的那茶叶,不是新的?”唐锦堂说着笑问她,再回手指了下,那线以一根碗口粗细竹杆从崖壁处接入到亭侧的泉水,“只是用此水,不知比师傅那里的可要好些?”
“呵呵,小女怎么感觉,少爷是新近才搬来此处呢!”莲萍挑了下眉地抿唇笑话他,边轻撩起裙摆弯下腰去,帮着那微蓝试看水温。
“不是吗?”唐锦堂回头对她眨了下眼,再轻声笑问:“难不成,此处就是莲儿你的‘旧居’了?”
“少爷……”莲萍听他在此处毫无忌讳地呼出她这小名儿,就有些后怕地娇嗔了一眼;随后,悄悄指了指旁边正手忙脚乱地微蓝。
“以后在家里,就直叫你‘莲儿’,这有何不好?”问着的唐锦堂,此时却没有半点玩笑,“以后,这里就是你莲萍——‘莲儿’的家,我又有什么不敢叫你的小名?”
“少爷……”莲萍再次低呼出声,双眸瞬间充满水汽地看着他。
“就这样决定了。”唐锦堂自是明白她当心什么,也理解她此时心情的;就更是郑重地告知微蓝,“以后在家里,就和我一样,你们都要叫莲萍为‘莲儿小姐’,知道了吗?”
“是,少爷。”这个只有12岁的清秀小女孩,自是怯怯地赶忙改口,“莲儿小姐。”
“微蓝妹妹,你还是叫我‘莲萍’吧。”莲萍脸红了地低声解释,“少爷,…小女不习惯。”
……
“真是好曲好词,只是太过凄婉了些!呵呵,堂儿,此曲是你新作?有此心境,是否有何…难言之隐?”正当唐锦堂放开琴弦,莲萍和完最后一个词的时候,随着一道掌声起落,身后就已传来这道感慨。
仍沉浸于此曲意境中的两人,乍一听到这道洪亮相询声,当下俱是一惊地回转身去;却见是身材英伟的人站在亭外,也不知他来此多久了的!两人慌忙离坐,弯腰曲膝行礼。
“小女见过庄大人。”
“下官唐锦堂,拜见庄大人。”
“呵呵呵,堂儿,你才刚做了官,怎么也跟伯父讲起这些虚礼来了?”来者轻抚下鄂胡须笑问,然后看向莲萍。
“她就是,你推荐到义禁府任职地那个俾女?”
“是,大人。”在唐锦堂点头时,莲萍也赶忙俯了下了身。
“恩。”看她有如此相貌又知书达礼,自是深有好感地庄大人,接着说:“堂儿,以后京城的治安你可要多费心些。”
“伯父,锦堂不敢疏忽。”
“恩,如此甚好。”庄大人听他已改了口,自是高兴地点了点头;再抿了口莲萍亲手沏给他的茶后,抬起头来似有些不可置信地笑夸,“此茶真是好茶啊!”
“大人,这是珠儿小姐送过来的茶叶。”莲萍见他似没有喝过这茶的,心里虽有些奇怪,但还是低眉顺眼地浅笑相告。
“哦?”不出她意料,惊讶了声地庄大人,在低头看到她,此时正往茶壶里倒进新煮开水的那双纤细小手时,就温和笑道。
“看来,好茶也需有个会沏茶的巧手才行呀!”然后笑对唐锦堂说。
“你也喝喝看。”
回以浅笑点了点头地唐锦堂,在端起茶杯时,侧眸正好碰到莲萍嘴角吟着笑意地看着他,当既回以一笑细细品茶;而她,却似些微脸红了地垂下双睑。
“大人,刚据手下报告,义禁府内堂,于昨日夜里死了名女眷,还请大人定夺。”
“怎么案件都发生到自己衙门里了?”回身看着眼前跪在地上,长了满嘴络腮胡子的侍卫,庄大人是很吃惊地问着;在还没等到唐锦堂发话做出指示时,就指着莲萍说。
“你带这位仵怍俾女去吧,那里是内堂。”
“是,大人。”
侍卫将刚见他在此时,还有些惊愣了下的;因他在唐锦堂任职前就是他的直系长官,当下行礼过后,自无二话的带着莲萍前往义禁府。
“堂儿,是否不放心?”回头见他一直看着莲萍离去的那个方向,庄大人不由温和戏谑,“还是…怪责伯父逾矩了?”
“堂儿岂敢怪责!有伯父您的亲自教诲,堂正求之不得呢。”
在恭敬回答完这几句后遂错开话题。
“只是,伯父亲自到访家中,堂儿却未曾至前厅迎接,有失礼仪,心感不安。”
“哈哈,傻孩子,我今天来,可是故意不让那门头进来转告你呢。”庄大人见他虽说着此话,却是一幅不卑不亢的俊美摸样,心情自是更为欢喜。随后,喝了口茶,似有想起自家儿子的所为,轻叹道。
“我家承儿,你们是从小就认识了,现在和你一样都任职义禁府,他处事没你慎重,以后就靠你多担待他些。”
“伯父,承兄大我一岁多吧?您要说是‘担待’,堂儿自不敢当。”想到和珠儿是双胞胎的她那哥哥,唐锦堂唇角抿起,思绪却似飘回到了很久前……
“呵呵,你们就该像我和你父亲一样,以兄弟情谊,互相扶持才行。”庄大人抚须笑呵着,再打量了番周边景致,提出,“到别处去走走,都多久没来这里了!”说完,犹似感叹了声的站起身来。
“您要说,是父亲健在的时候来过家中,那该有近15年了呢?”
“是呀!想起当年与你父亲征战沙场,还仿如昨日……”
跟随那名侍卫离开唐府的莲萍,在近义禁府内堂大门时,就看到平时很是空旷地四周,此时却已被义禁府内派来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也就知道,此乃死者并非普通家眷了的。但在她下马出视通牌,快步走进案发现场时,跟其身后进去的却不再是那个侍卫,而是义禁府部将当中拽得出名地另类部将—汪盛。
在莲萍帮着她的所属上司仵怍大人检查死者尸体时,细心地她还默默地留心到死者的婆婆,在一旁低声哭诉。
“苦命的孩子,丈夫不在身边,却遇到这种事情!”边说着,自在一旁低低饮泣。
“仵怍大人,…怎么样?”都已过去了近1个时辰,一向性子急噪地莲萍终于忍不住了地出声相询;而那仵怍大人满头大汗地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起身说。
“应该是自然死亡,一时间很难查出真正原因。”
而一直等在房门外地汪盛,此时却不阴不阳地说着。
“天气这么热,幸好尸体还没有腐烂,要不然,闻到腐尸味道,人都要呕心死。”
随后是不容抗拒地命令口气。
解开死者衣服,仔细查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