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修仿若是早已对这场危机早有预见,因此在很早以前,已为灵骨斋寻找到新的地址。寂修养伤之前,把残念给了白折,供白折寻找灵骨斋新址。
极夜也在重伤后隐匿起行踪,甚至不让白折他们知道,只为不被他们的敌人知晓半分。
至于管铭,则不治而亡。
这灵骨斋,只剩白折和木寻安两人。
木寻安怎么甘心管铭就这么死了,于是拿走了管铭的意识,想找一个身体把他的意识安放进去,借以“复活”管铭。八壹中文網
意识是需要与身体相契合的、复活才会顺利。是以,木寻安需寻找一个适合的身体来存放管铭的意识。
可是,灵骨斋危难还没有彻底过去。虽敌方也损失惨重,但保不齐还有眼线对灵骨斋的一举一动进行着监视。白折和木寻安的每一个举动都必须小心翼翼。她们东躲西藏,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活动。
在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里,白折得负责找寻灵骨斋新址,木寻安也根本没法安心地寻觅一具可以安放管铭意识的身体。
所以,木寻安终于不顾后果动用了和氏璧。
和氏璧可以改变时间流速、也可以引人穿越时空。
木寻安不能改变历史,只能去往未来。于是她带着管铭的意识,随意去到了一个未来的世代,正是民国十一年。
这个时代,人们的衣着、服侍、生活方式,远和木寻安出生的时代不同。
木寻安毕竟是偃师,一眼看出街上四个轮子的车似乎是替代马车的工具,只不过它们的原理与偃术不同,木寻安一时不知道这些车的构造原理。
街边走来一个姑娘,她穿着印花的旗袍,露出好看的小腿,珠圆玉润的脚踝下则是有着很高根部的鞋子,衬得这姑娘双脚娇小、也衬得她身形高挑。
木寻安一边好奇打量着所见到的一切,一边着急地寻找适合安放管铭意识的身体。
随后,木寻安拐进一处弄堂。弄堂地面有些脏,满是泥水和烂菜叶。有一个穷人抱着孩子,正在弄堂里哭。
木寻安算了一卦,走上前,开了口问:“你在哭什么?”
“我的儿子……生了重病!可我没钱医治他。他怕是……怕是已经死了。他没有心跳了……怎么办……”这人哭得极惨,也顾不得木寻安是古人装扮,只觉得木寻安穿着华贵,忙朝她跪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好。我救他。”木寻安皱眉,上前扶起那个昏倒在地上的少年。她为他做了细致的检查。她在灵骨斋里待了许久了,也跟着极夜学了一些医术。这个少年脉搏还有,但陷入深度的昏迷,不会动、不会开口、也不会再醒过来。
经过初步探查,木寻安看出来了,他的伤在他的大脑。他的身体还活着,但他的意识已却刚刚离他而去。意识离开久了,他的身体便会慢慢死去。
这样的情形千载难遇,也正是木寻安需要的。
木寻安咬了咬嘴唇,轻叹一口气,然后把管铭的意识注入他的体内。
这孩子的脸色慢慢由白变红,木寻安缓缓吐出一口气,算是心安。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儿子又叫什么名字?”木寻安问。
“我叫高鹤,这孩子叫高铭声。”高鹤看见自己的儿子已有转醒的迹象了,又是给木寻安磕了几个头,“我……我儿子脸上有血色了!看样子是要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还差一步。”木寻安说着,也不顾在街角,拿出笔墨作画,然后让高鹤去找了一杯水过来。
高鹤找来水后,木寻安把水泼上刚做好的画。那画上是一根白骨。水染上画后,画纸消失,白骨却留下。
“从此以后,你就是高铭声,你会带着高铭声的记忆活下去,你会忘记你是管铭。因为这个年代,敌人可能也醒过来了。没有人保护你,你会不安全。而且……高铭声给了你身体,我们要感谢他,便算是替他活下去吧。”木寻安拿着白骨上前,凑到高铭声耳边细声说,“你要知道,不论你记不记得我,不论你是不是变了样子,我都会找到你。你等我,我们相守至白头。”
一旁,高鹤大悲大喜间,见着这一切,只以为自己是眼花、产生幻想了。他在这街头乞讨得有些时日了,一个大男人,每日都是以泪洗面。此刻他只当木寻安是拯救自己的神仙,哪里还会去揣测她的行为是否奇怪。
而木寻安说完这句话,拿起白骨,抽走了管铭的记忆,遂成管铭的白骨抄。
管铭的记忆到此结束,当下,民国时候,高铭声看到的白骨抄、也到此结束。
“那……那后来呢……”当下,高铭声拿起白骨抄找到白折,“她说过,不论我是不是变了样子,不论我记不记得她,她都会来找我。可是……她怎么会死?”
这个时候,白折正在荷塘边坐着。入了秋,荷花已败,池中只剩枯枝残荷。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又拿出一个白骨抄。“你读的那份白骨抄,是因你死而写成的。你的记忆停在那一刻。而还有一份白骨抄,是木寻安死的时候记录的。你读完它,可以明白整个事情。”
高铭声看着那份白骨抄,伸出手,一时却是不敢接过。他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他想知道真相,可是他哪里舍得看着她死?
高铭声握了握拳,“她的死……会不会跟她用了和氏璧有关?我知道,想从这些物体上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你且看这份白骨抄吧。”白折站了起来,看着高铭声接过白骨抄。
她似是不忍见到这个场面,起身往屋内走去了。她发觉自己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她抬头望了望天,只觉得不过是秋初,这天气竟然蓦地就冷了。
几滴秋雨落下来,白折没有躲,只任由它们落上自己的衣衫和发梢。她叹口气,再走出几步,却发现雨没了。
她停下步子,抬起头,发现原来是寂修撑了伞。“寂修,你怎么在?”
“我一直在。”寂修微笑。
“嗯。”白折看着他的笑,心里总算有些了暖意,“她快醒了吧?”
“走吧,去看看她。”寂修举着伞,带白折往屋中走去。
池塘边,高铭声接过属于木寻安的那份白骨抄,便见到了所有关于木寻安的场景。
待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雨越下越大,落了他满身。可是他似浑然不觉,心痛得快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