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院落，一小坛的三月泡儿酒，一大盆熟食，七八个大老爷们很快见底，微醺的感觉让人沉醉，二笼子的艾米果也被大家分吃完。
何老爹的其他几个弟弟带着一大家子过来，男人们齐坐院子里畅聊，妇人们顾着小的，笑声让静寂的夜晚渡上了颜色。
月上枝头，众人散去，留下一院子的安静。
何老太和陈香在收拾院子的狼藉，卢春兰与孙香花被催着早早洗漱歇在何娣当年的房间，这里一直为何娣保留着，是何家人对何娣的爱。
何老爹喝的最欢，好久没这么尽兴，酒不醉人人自醉，外孙女的手艺让众人信服，在别人的羡慕眼光里，他找回一丝好心情。
何铭跟大孙子扶着他回房间，嘴角咧到耳朵，笑容止都止不住，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房间咋这么香？”
“三娘说咱们家靠后山，有些潮湿，所以在每个房里烧了半湿的艾草，能除湿，驱虫，驱蚊，”何铭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古怪。
三娘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入夜前就在各房薰半个时辰的艾草，弄个整个屋子娘里娘气地，偏娘和妻子满意极，说这样才有活力，有朝气，两个当家人说话，他还能说啥，不过闻久了确实舒服。八壹中文網
更让他吃惊的是，刚才在六叔家的院子外，三娘竟然敢当众怼六叔，还把六叔夫妻俩说的无话可说，怎么记得以前因为卢家老太太与六婶是闺中好友的关系，三娘每次来何家村最怕见到六婶，就连带见到六叔也是绕道走。
“呵……”说到这个何坤也很不好意思的挠头，刚才他说了表妹几句，小丫头气性真大，故意不给自己房里弄，最后是小弟求着她才给弄。
“笑啥？”何老爹踉跄着一个手掌拍到何坤头顶，“要这个傻小子有什么用，还不如要个孙女。”
“阿爷，”何坤被何老爹呛的没话说，他也想要个妹妹，眼神飘向何铭，都怪爹不给力，要是再和娘生个妹妹出来多好啊。
何铭想着事，又被大儿子和老爹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的发毛，不能呛老子还不能骂小的？“臭小子，你这眼神几个意思。”
“没，没啥，”何坤慌乱中偏又对上何老爹与他一样投向何铭的眼神，吓得赶紧扭头。
“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屋里三娘已经薰了艾草，老香了，舒坦，”何老太拍了一下何坤后背。
“阿奶，外面留给我跟小弟等会儿收拾吧，你跟娘先休息，”何坤见何老太高兴的脸上满是疲惫。
前几日因为何老六闹的那么一出大戏，气倒了何老爹，大房愁云惨淡，就连二弟何汉离开家的时候都是一脸担忧。今天表妹跟弟妹过来，家里的气氛才稍微活跃了些，阿爷阿奶脸上也有了笑容。
“快弄完了，你表妹她们先去休息，我见你们一直杵在这，怕你们吵着她们。”
何坤感叹：得，感情她老人家不是担心阿爷有什么事，是担心他们吵着她宝贝外孙女和外孙媳妇，“阿爷觉得屋里太香，不太适应。”
“混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何老爹看到老妻眼里的不赞同，何坤竟然敢坑自己，难道自己不会坑他老子何铭，随手指着何铭，让何老太跟何铭求证，“不信你问儿子。”
“……”何铭表示很无辜，儿子告状这是霍霍了他。
“懒得理你们，赶紧进去，我去看看三娘她们怎么样，”何老太随后走到卢春兰他们休息的房间，“三娘，香花，被子够暖和吗？有什么你跟外婆说，知道吗？”
“外婆，我们准备休息了，”卢春兰与孙香花躺在被子里对视，山里的夜晚确实冷，今日早起赶路，中午休息了一下又往山上跑，回来紧锣密鼓开始做艾米果。卢春兰刚才在何老六那里又提心吊胆的说了一通，这会儿沾床真起不来，“外婆晚安。”
“外婆晚安。”
“哎，好好休息，”何老太听到软糯的声音，心情都好了。
……
兵所里已经开始安排编序，避免有人在军队里搞小团体，军规明确规定有亲属关系的人不能排在同一队伍。除了第一天到兵所里报到，卢春旭见到了同村人，大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亮就被带到校场打散重新编队伍。
“王家村出列，”兵所里的林参将，手里拿着花名册，逐一清点人数，四十几个年龄参差不齐的人，“叫到名字，就大声喊，到。知道吗。”
“王三毛，”林参将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看到这些名字自己都有些恍惚，一个瘦成竹杆三十出头的中年人走出队列，看着前方，“到。”
“第四列。”
“王小狗，”林参将无语了，一个驼背老头站了出来，“到。”
“你出列，”林参将看着王小狗，叹了口气，这个年纪大刀都拿不起，去伙房吧，还能洗洗菜什么，“站到后面去。”
“王大猪，”林参将已经麻木了，又是一个老头，不过是个清瘦的老头，上面写着四十八，左右看了看，应该能扛的了长矛。
“第二十列。”
...
“山沟村出列，”林参将已经喊了一个上午，喉咙都沙哑，有年轻力壮地，也有不少歪瓜裂枣，粗略算了一下已经有五百多人是能用的，将将够数，即便接下来没有适用的也没多大关系。
“卢大鹏，”林参将扯了下喉咙，声音降小了不少。
卢大鹏抖着身子站出来，低头着，躬着腰，双手不知哪放，只盼不要被官爷看上，直接将他扔到后面去，虽然待遇差点，但是至少不用去前线送死，越害怕声音越小细若蚊嘤，也就站在他旁边的刘子川勉强听的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