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变蛟从睡梦中惊醒，一个鹞子翻身立刻抓起自己的斩马刀，向营帐外边冲了出去。
炮火来袭，整个营帐中已经乱作一团，夜黑月隐正是偷营拔寨的时候，曹文诏自然知道轻重，立刻就让神机营还击。
一声令下，神机营的官兵立刻给三眼铳开装弹填充火药。
下一刻，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像爆竹一样，伴随着火光朝着西北方向喷薄而出在空中画出一条条火蛇。
西北方向一片死寂，似乎已经被三眼铳全部剿灭。侯世禄和曹文诏不由得相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出现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轰......”
可这种神情仅仅在三秒过后，就变成了无尽的噩梦和惊惧。
伴随着惊雷一样的咆哮声不断响起，刚才还奋勇还击的神机营被炮火瞬间吞没。
爆炸的冲击波无情地撕裂了军士的尸身体，鲜血就像是激流一样喷洒在他们的身上，作为沙场悍将的曹文诏和侯世禄仿佛陷入了可怕的噩梦中。
“快躲开......”
曹变蛟大叫着冲了过来，他丢了手中的斩马刀像疯了一样冲向了自己的叔叔。
就在他即将伸手可及的一瞬，一道可怕的气浪将他们掀飞了出去，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直接飞到了五六米外。
曹变蛟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发现侯世禄的内脏都已经出来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他的叔父曹文诏，右边大腿流血不止，正在发出无助的痛苦呻吟。顾不得其他，曹变蛟扯下自己的衣服，立刻绑住伤口，帮自己的叔父止血。
炮弹还在不断地落下，三万大军的营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数以万计的军士要么被炸死，要么直接葬身火海，四周俨然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血在流火在烧，军士在哀嚎，曹变蛟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可怕。伤口暂时止血，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发现了不远处一匹受惊的战马，当即立刻起身奋不顾身冲了过去，将战马拽了回来。
“来人，快来人......”
曹变蛟厉声嘶吼着，然后奋力将自己的叔父扶上了马背。听到他的声音，原本惶惶不安的军士顿时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刻就有人过来响应。
“你们几个护送我叔父与督师汇合，其他人随我准备应敌。快......”
曹变蛟的眼睛亮的吓人，仿佛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盖世凶兽，他没有打算临阵脱逃，而是让人护送曹文诏离开，自己依旧要整肃人马一战。
“属下领命......”
几个军士立刻应命而去，然后护送着曹文诏向后方奔去。
熊熊火光中，曹变蛟却有如神助，不仅找回了自己的斩马刀，而且找到了自己的战马，将还有战力的军士集中起来。
“杀啊......”
炮声戛然而止，冲天的喊杀声里，李自成亲率一万大军，像潮水一样顺着火光杀来，很快就与官军短兵相接。
十五门山炮和二十门迫击炮只是轰杀了一半的官军，剩下的在曹变蛟的带领下迅速集结起来。双方一见面就杀得是血雨腥风，犹如鬼哭狼嚎一般。
李自成士气正旺，刀锋所到之处朝廷的军士就像是西瓜一样被劈杀，唐云超和李过为左右前锋，随着他一起开道，短短不到十分钟就斩杀了上百人。
就在李自成杀得兴起之际，一人单骑突然来袭，竟直接砍飞了李过和唐云超，直奔他而来。
李自成没有犹豫，反手就是一刀，瞬间就觉得全身一震，胯下的黑龙宝马更是发出一声嘶鸣，向后退出了三步。
“你就是流贼李自成，果然好本事。本座曹变蛟，今天就要你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来人正是曹变蛟，他刚才瞅准机会，立刻就发现了李自成，趁着这个间隙就冲杀过来。
如果李自成实力稍弱半分，就会被他斩落马下。可他全力一击之下，才发现李自成丝毫不输于自己。
“原来你就是曹变蛟，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某家是李自成，来战......”
李自成也是面色一震，他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已经是无可争议了。可刚才他才发现，曹变蛟与自己一样强。
如果刚才真落了下乘，即便是不被一刀斩杀，恐怕也掉落马下了。
“哈哈，果然是你。流贼，你心存不臣，重伤我叔父，今天留你不得。杀......”
曹变蛟就像是发疯的猛虎，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提着刀再度杀来，直取李自成的首级。
可惜的是，刚才那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李过和唐云超也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同时出刀，合力就将曹变蛟给逼退出去。二人左右开弓，打的曹变蛟手忙脚乱，差点中招。
“主公莫慌，尽忠来也......”
西南方，古尽忠的声音终于传来，曹变蛟和剩下的官军已经被全部包围了。
“主公，高杰来也……”
接连两声应和，让顺天军的士气再度大振，李自成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好，快退......”
曹变蛟勃然色变，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麻烦中。他果断大声传令后退，然后调转马头向后开始突围。
“拦住他......”
这样的对手，李自成当然不会就此放过，立刻让人阻拦曹变蛟。可这样的一个猛人，寻常的军士根本就不是对手，冲上去只是送菜。
“吼......”
眼见曹变蛟撕裂了包围圈，李自成当即毫不犹豫弯弓搭箭，虎啸弓怒吼一声，箭矢如流星般飞了出去。
“噗......”
一声闷响过后，一个军士的脑袋立刻就开了花，箭矢偏了直接插入了曹变蛟的右臂上。
曹变蛟吃痛手中的斩马刀直接掉落，可他却并没有停留，依旧纵马狂奔，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下。
一起夺路而去的还有上百个骑兵，古尽忠和高杰他们并没有全部拦下。
火在烧，血在飙，无尽的杀戮还在继续。作为大明精锐的五军营官军没有投降的，他们硬生生死扛到了最后。
一个小时后，战斗才结束。这一战，顺天军没有抓到一个俘虏，四周是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