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笑着跟上:“为什么啊,这路是大家的,没有什么限时让谁通行的快定。”
李丽知道他是故意的,说:“湾里人看见会说闲话。”
肖文:“什么叫闲话,不是事实才叫闲话,我们是真的,不怕别人说。”
李丽一下子站住不走了,回头瞪着他:“谁跟你是真的,刚才不是说要给我时间的。站住,不许动!”
肖文一下子乐了,觉得李丽现在的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而且还是那种可爱中带着几分霸道。
他举手投降的同时也撒起娇,“我明天就要背井离乡了,你就不能对我笑一笑么。”
李丽觉得这男人哪像是二十五六的人啊,这根本就是还没断奶的小娃子。之前对他那么凶,也没见怎么着,现在好了,得寸进尺。
李丽故意板着脸,边退着走边说:“我不会笑,我就是这么一副冷冰冰又无趣的样子。你站住,不许动啊,不许动!”
肖文一脸痞笑的看着她,“好,不动,可你别退着走了,小心摔倒。”
李丽转身飞跑起来,边跑还边回头看了眼,发现肖文真的站在那儿没动,这才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十一月是交通淡季,南来北往的人不多,小县城的火车站里,只有稀疏的旅客。
肖文来得早,距离火车开还有个把小时,他得先找个空位坐着,等待火车的到来。
目光所及之处,空位很多,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将行李包往上面一扔,自己坐到旁边。
从肖文进来候车厅开始,李丽便看见了他,但她没有立马上前去打招呼,她只是在一边悄悄的观察他。
直到肖文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无聊的要睡觉时,她才轻轻走过去。
肖文这次是出远门,带的东西不少,所以,行李包的体积还蛮大的。
李丽坐到行李包另一边的空位置上,轻轻拽了下行李包,然后将身体全部弯下去,以行李包挡住自己。
结果等了会儿,不见肖文有什么动静。
她慢慢坐直身子,发现肖文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在睡觉。
难道是真的睡着了?
李丽这次使了点劲儿,肖文一下睁开眼睛,当他看到李丽正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时,他一下子坐直身体,惊讶的跟看见外星人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丽:“这火车站是你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肖文笑了,“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说完,他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你是来送我的。”
李丽嘴硬道:“不是!”
肖文了然的哼笑一声,站起身坐到李丽另一边的空位上,两人之间没了大行李包,距离一下子拉近,甚至偶尔会碰到彼此的胳膊。
肖文还故意往李丽这边靠,他说:“不管是不是送我的,反正,今天在这里看见你,我是非常非常高兴的。”
李丽故意岔开话题,揶揄道:“就你这警惕性,我觉得别人将你行李拿走你也不一定知道。”
肖文不屑道:“我这里面就几件破衣裳外加床上用的,谁看上谁拿去好了。”
李丽锁眉道:“那你这么说,你还带它干什么,嫌劲儿多没处使?”
肖文用胳膊碰碰她,然后指着她皱在一处的眉头说:“看你,就在这么点事,都能愁成这样,多笑一笑嘛。”
李丽是真的担心,他这大老爷们平时糙惯了,神经大条的跟根绳似的,她说:“我担心就你这样,会不会下火车时只剩一个空人。”
肖文哼笑说:“欸,你难道没发现,你今天特别啰嗦么,平时的高冷范儿都跑哪儿去了。”
心事被戳穿,李丽觉得很没面子,没好气道:“嫌我啰嗦,那你自求多福吧,我走了。”
说完还真的站起身,要走的样子。
肖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柔声哄道:“好,我错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特别喜欢你在我耳边啰嗦。”
李丽又坐回到椅子上。
其实,此刻,她的心情是有些沉重的,她不知道肖文是怎样的,也许男人没女人那么多愁善感吧,也或许,他心里正热血沸腾的畅想着接下来的伟大宏图。
肖文看出她情绪的低落,也恢复了认真神情,他说:“你放心,我在外面会好好的,你在家里也要好好的,我会及时跟你汇报我在外的情况,你这边有什么事也不要对我隐瞒。”
李丽违心的说:“谁稀罕你汇报了。”
肖文坚持到:“你稀不稀罕我都得汇报。”
李丽:“随你。”
肖文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说:“好,随我。让我抱抱吧,今年过年不一定能回来。”这次的分离或许比想象的要久。
李丽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在火车站这种公共场合居然没有拒绝肖文的拥抱,可见她内心里是多么的舍不得。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拥在一起。
直到距离火车开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肖文突然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送我的?”
昨天,她明明还没这个打算。
李丽说:“给你力量,希望你在外面遇到困难时,能有所想,有坚持下去的力量。”
她今天上午是后面两节课,她原本准备今天早晨起早回县里的,但是想到肖文的火车是今天早晨的,所以她昨天下午就赶回了县城。
肖文:“好,我收到了来自你给的力量。火车马上就来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李丽:“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将你送上车吧。”
肖文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你还是先回去吧,万一,一会儿看到你在这里,我不想走了咋办。”
李丽想了下,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肖文点点头:“当然。”
李丽:“不是担心我难过?”
肖文:“当然不是,我是担心我自己受不了这离别情绪,毕竟,我比较稀罕你啊。”
李丽想了下,“那行吧,我真就走了啊。”
说完,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去,肖文看着她的背影,想象着她此刻的面部表情。
他希望她是面带微笑离去,而不是眼角泛红的强撑。
李丽并没有离开,她只是换了个地方去跟他告别,她站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听着火车的轰鸣声由远而近,直到火车停靠,声音消失。
她想象着肖文提着大行李包上火车的样子,眼角终于流下几滴清泪。
虽然肖文没说,但她知道,他是在用行动向她证明,两人之间失去的这四五年时光,永远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道坎。
他要彻底将之踢出他们的生活,不让它有任何影响他们关系的机会。
肖文辞去的不只是一份工作,也是一份决心,一份一切归零重新开始的决心。
车站里再次发出轰鸣之声,李丽知道那是火车要驶离站台,开往遥远的地方去。
她对着火车前进的方向,轻声说:“再见,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