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早就发现，这马家姑娘除了对医术有耐心之外，其他事都没什么耐心，一切都想快点完成。
这样的的性子是不适合教徒弟的，不然她教着教着就因为没那个耐心不想教了。
虽说他也没太多耐心，但在教授徒弟上还是颇有心得，就是他家药童总是贪玩，没把心思完全用在学医上，为此他已经训过他不少次。
“姑姑，这药材叫什么名儿，怎么闻着味道怪怪的？”盼月一边说，一边往嘴里送。
见她想尝上一口，马小九不免大惊，连忙夺了下来：“这药材可不能乱吃，有些药材还存有毒性，你要是随便尝，当心没了小命。”
“我就是好奇。”
盼月不以为然，这些都是防疫的药材，她每天连煮成的汤药都要喝两大碗的，尝尝这个生药材怎么了。
不过在小姑面前她可不敢说实话。
小九听了愈发无奈，真是她的小祖宗，不停地发问，问得她头脑昏涨，都快晕过去了。
姜太医却觉得甚好，她缺乏耐心，有这这么个孩子还磨砺一下她的性子也是极好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看了小九两眼，随后开口：“你既然要教她，那就用心教，每一样都教好，既然她不认识药材，那你记得帮她认识。”
“对，我会好好记的，姑姑你放心！”
小盼月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心里愈发高兴，觉得学医比玩游戏有趣多了。
马小九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姜太医说得有理，我是该好好教她。”
这话几乎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这会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不想再教，但碍于姜太医在这，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教学，还拿起药材教小盼月辨认，并给她讲解这些药的药性。
“你要记住，这些药跟不同的药材相配，激发出来的药性也有所不同。”
小盼月听得很认真，不住地点头。
看到这一幕，姜太医满意地点头：“不错，你就得好好教她，既然教了，也不可半途而废。”
小九对长者一向是十分尊重的，更何况是在医术上十分有造诣的姜向明。
见姜向明这么说，小九想了想，虽然还是面露难色，但同意了下来。
“姜太医所言有理，小九受教了。”
小九点点头说完，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盼月的身上。
“月儿，听到了吗？学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学了便不可半途而废，三心二意，你可能做到？”
小九目光认真，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往日与盼月相处时多了些严肃。
她的话说的直接，小盼月看着小姑一脸肃然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犹豫。
但很快，她便像是做下什么决定一般，回看小九的眼神坚毅，她狠狠点头道：“小姑你放心，我是真心想学医的，我一定很认真学习！”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跟在我身边吧。”
小九看着盼月，嘴角微扬。
听到小九的话，盼月脸上扬起了欣喜的笑，瞬间扑进了小九的怀里，兴奋的喊道：“小姑最好了！月儿一定跟着小姑好好学，月儿要和小姑一样，做个医术极好的大夫！”
见自己同意教导盼月让她这么高兴，小九也不好意思扫了盼月的兴，只好摸了摸盼月柔软的长发，以示回应。
看着眼前笑得合不拢嘴的姑侄，姜向明也被两人感染，眼睛弯了弯，挤出了皱纹来。
自从盼月决心和小九学医之后，每日问诊之后的闲暇时间，小九便会尝试着教导盼月。
只是宁安县中感染鼠疫的百姓太多，即使小九有心挤出时间来教导盼月，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小九每日忙着问诊、扎针，结束之后，偶尔还要再反复对比百姓，服用不同汤药粉子冲水之后的情况，避免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
做完这些还不算完，小九还得继续查找研究，十分有更好的治疗鼠疫的方子。
因此，小九能挤出来教导盼月的时间少之又少。
更多的时候，还是盼月跟在小九身边，看着她问诊煮药，学习着小九零零散散的认药知识。
即便是如此，小九也是教学的十分认真，若看出盼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她也会细心的再多讲几遍。
只不过这都是少数时候，大多数时间盼月都是跟在小九身边背着药材。
因此，盼月的学习并不顺利。
前一日教给她的，次日小九再检查时，盼月已经只记得一半了。
并且也只是认得书上的药材的字，若是换个相像的或是笔画多的药材名字，盼月根本写不出来。
小九端坐在房间中，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等待着她问话的盼月，温声问道：“清热泻火的药材有那些？”
“石膏、知母、芦根、天……天花……天花……”
房间里，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直到另一个清脆的嗓音接替她背了下去。
“天花粉、淡竹叶、鸭跖草、栀子……”
听着小九一字不落的将药材一个个背了出来，盼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无措的放在身前，两手的食指捏着衣角搅在了一起。
盼月有些害怕，糯声糯气的说道：“对不起，小、小姑，我没背下来……”
说完，还不等小九说话，她便扁了扁嘴巴，眼眶泛着微红。
听着盼月委屈的声音，小九突然感觉到头一阵突突的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轻柔安慰她道：“别担心，慢慢来就好。”
“你过来，我教你将这些药材的名字写下来。”
小九对着盼月招了招手，等到盼月走到自己跟前儿后，她便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水，然后在纸上刷刷点点写起来。
写完，小九放下毛笔。
“刚才我写得笔画，你可认清了？”小九低头，对上盼月满是崇拜和钦佩之色的眼睛。
看了看满是字的纸，盼月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
见盼月点头，小九说道：“那好，你照着写一遍。”
盼月看着蘸着黑墨的毛笔，又看了看小九写下的药材名。
她抿了抿唇瓣，伸手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上对应的药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