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侠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并不生气,笑道:“青衣没告诉你,我受伤了吗?你都不问下我伤好没好,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提到青衣,宁湄就有气,冷哼道:“你还有脸提青衣,要不是她,我娘也不会有今日之辱,而且,指不定明天曲家湾会传出什么毁我娘声誉的谣言呢!”
她这话一说,不知藏在哪里的青衣就闪身出来,跪地喊冤,而且有意思的是,她是冲着江奕侠喊的:“婢子冤枉啊!”
“堵了她的嘴,拖下去!”
江奕侠淡淡的说,不带一丝火气,仿佛在说今晚月色正好。银白的月光下,他修眉似墨,面如冠玉,浑然天成一幅月下嫡仙临世的画面,令人油然生出造物天成的惊叹,只是眸光闪动间,有一抹幽光,冷厉而危险。
两道黑雾般的人影掠来,不带起一丝风声,一左一右,架起如一滩软泥的青衣,飘身掠走,很快融入前方的树影里,消失不见。
“青衣来了吗?”
曲氏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随后她提着裙摆跑了出来,却只看到江奕侠,并没有看到青衣,不由朝自家闺女问了声。
娘亲是真心喜欢青衣的,宁湄轻叹了一声,对江奕侠说:“不要处罚青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我娘亲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曲氏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紧张的问:“青衣干什么了,要处罚她?”
宁湄头痛了,不知道该跟娘怎么解释,却听外公曲秀才冷哼一声道:“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进去!”
曲氏打从内心里畏惧她爹,慌忙进去了。
江奕侠竖起一根手指,冲宁湄晃了晃,笑笑说:“一个条件。”
宁湄警惕的说:“你先说说看?”
“把你家房子租给我。”江奕侠旧话重提。
“不行,换一个。”宁湄直接回绝了,毫无商量的余地。开玩笑嘛,才刚来了个青衣,就怂恿她娘干了蠢事,这是要他来了,还不知道要带几个青衣来,她的日子还能过吗?
宁湄的拒绝也在江奕侠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心里还是有淡淡的失落,他家萝莉怎么就非得视他如洪水野兽呢?
“如果我说,要你留在宁家村,不要跟你三太叔公去呢?”江奕侠又说,内心也不抱太大期望。
果然,宁湄给了他一个白眼,哼哼说:“免费旅游的机会,不去白不去,我傻呀。”
“出门很危险。”江奕侠劝道,要不是这一次被驭兽门的高手袭击,受了重伤,他就算陪宁湄走一趟也无妨,可是他现在损了根基,要是不赶紧回去闭死关治伤,麻烦就大了,可是这种伤势要彻底痊愈,没个四年、八年的,他根本不出关。
“人在家中坐,祸还从天上降呢,被流星砸死的人也不是没有。”宁湄讥诮的笑道,反正就是不肯听江奕侠的话。
就知道她是这反应,江奕侠很无奈的说:“你要去也行,马车跟护卫必须收下,否则,我让你出不了草桥镇。”
“这就是那个条件吧,好,我答应了,不许再反悔了。”宁湄飞快的说,跟炒豆子似的。
江奕侠白了她一眼说:“你想得美,青衣的一条小命,换你一个承诺。”
宁湄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承诺?”
看她就像看一只全身的毛炸起的奶猫,江奕侠憋着笑说:“放心,肯定是你能办到,而且不违道义的事。”
总觉得嗅到一股浓浓的阴谋气息,宁湄警惕的说:“有违我本心的事,也不行!”
江奕侠终于憋不住笑了:“行啊,那我可回去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就带青衣来跟你交易。现在,我先告辞了。”
最后一句,却是他抱拳冲着大门内的曲秀才说的,话音落,人己杳。
曲秀才走出来,只看了外孙女一眼,什么都没问。以他的见识,自然看得出江奕侠出身不凡,看来他的外孙女身上秘密还真不少呢,不过他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人各有命,他只要知道外孙女没恶意,就行了。
宁湄还等着外公盘问呢,偏着小脸望着他。
曲秀才不由得说:“外公可啥都没说。”
“我就是奇怪外公怎么啥都没说呢?”宁湄疑惑极了,正常情况,外公至少也得问一下江奕侠的身份来历吧?
“外公老啦,可没那么多好奇心了。”曲秀才笑着,拍拍外孙女的头顶,挥挥袍袖,下了台阶,朝里长家走了去。
等到谢郎中把所有打捆好的书都搬到马车上时,整个马车除了驾车人的位置,再塞不下一个人了,谢郎中就说让宁东明驾车,他抱着宁湄跟曲氏一起走路回去。
正商量着,曲秀才驾了辆马车过来,老马破车,车厢也不大,坐两个成人带一个小孩子还略有点挤,谢郎中就让曲秀才进去坐着,他来驾车。
无视了闺女充斥着依恋与不舍的眼神,曲秀才摇头说:“你去换东明过来吧,他的腿还不能使劲,别伤上加伤,我这个未死人就罪孽大了。”
曲氏脸上的血色顿失,想哭,又不敢哭。
这时候她早明白,听了青衣的话,找的藉口实在太滥了,根本就是在咒她爹死,所以,她根本无从辩解,想认个错吧,爹都不理她。
宁湄伤脑筋的说:“外公,明明就是心疼女婿呗,干嘛说这些没意思的话,您老还要考举人的,心胸大度点嘛。”
曲秀才失笑道:“你不是不指望有个举人老爷外公了吗?”
“万一呢,万年铁树还有开花的时候。”宁湄说着,瞟了一眼外公驾车来的方向,看到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过来,忙提醒说:“外公,那边有个人追过来了,您这马车不会是偷来的吧?”
宁东明己经走了过来,闻声斥道:“休得对外公无礼。”
曲秀才也是笑斥一声:“你这丫头再胡说,外公拿戒尺打你手心了。”说着,他探头去看了一眼,见是里长过来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曲家湾的里长,跟狐狸伯有些神似,都属狐狸的,表面斯文,满肚子算计,不同的是,宁湄看狐狸伯觉得亲切,而这个算她远房舅舅的里长,则让她油然生出一股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