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姚小姐,找你去,都说了些什么啊?”郭嘉见她的眼泪,完全没有尽头的样子,便只好换了个话题,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萧玉虽然哭得很厉害,但是郭嘉的声音,倒是还能听得见,也能过脑子,便努力控制自己的哭腔,回答道:“自然说的,都是跟公子有关的,但是我也不敢胡乱回答,给公子添麻烦,所以就说我不知道。”
郭嘉闻言,点点头道:“嗯。下次学机灵点,见我跑了,你也可以跟着跑,躲开就是,不必跟她纠缠。”
萧玉闻言,泪眼婆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公子,首先,我没你个子高,你看到了,我未必能看到那姚小姐;其次,你腿比较长,且跑得比我快,我追不上你;最后,你也说过了,我若跑了,那姚小姐必定会不痛快,我势必得罪她,便又要挨打了!”
郭嘉闻言,眼神一冷,声音也冷了些,认真说道:“上次的事,算我欠你的。我发誓,绝对不让奶奶再有任何机会,伤得你分毫!”
萧玉闻言,心里的震动,比那日罜城一役还震惊,且还能从她的耳朵里,听到灰飞烟灭的声音,嗡嗡地响了半天,直到郭嘉的脸近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反应,沉浸在方才他的话境里。
“怎么?你不相信?”郭嘉皱眉,伸手抵了一下萧玉的眉心,挑了挑眉毛说道:“我父亲挨打,是因为我,自那次以后,我便再也未犯当日的错,且顺带把所有的毛病都改掉了,认真念书,认真做事,只是在夜里,偷偷溜出去罢了!奶奶为了那姚家小姐打你,我便不得罪她就是,然后你再小心谨慎些,必然就惹不到她那里去。若她再要打你,这里也没办法呆了,我便立刻送你出去!”
萧玉待要反应,突然郭嘉面色一变,忙拿起萧玉手里的丝帕,擦拭她的眼泪,然后把那丝帕放到腰间,再伸手,拍拍萧玉的脸,低声说道:“方才的事,日后再说,有疑问,也等下再说。”
萧玉才回神,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然后门推开了,赫然正是郭嘉方才正在说的奶奶,以及那个让他头疼的姚家小姐。
“奶奶。”郭嘉行礼,眼尾的余光看了下萧玉,心里有些担心。
“嘉儿,听说,你没睡好,是哪里不舒服吗?飞靥不忍心打扰你,来陪我这个老婆子,也是无趣,听说海堂客至,来了新的舞姬和歌姬,把旧曲《关雎》改编了,很是动听,不如,你们一起去听听,顺便睡个觉,钱在这里。”
那老夫人说话出,刘护院已经把钱放在了案子上,案子上正好摆放着那卷《关雎》,萧玉顺着那袋钱一看,心跳都有些乱:方才,她写的那乱七八糟的《关雎》和速写的郭嘉讲的意思勒那一卷勒?
若是被这老夫人看到了,那……
那么丑的字,必然不会是郭嘉写的。
若是她写的,又是男子爱情的诗,一定会认定她思春了吧?而小院里,男子有三个,她……
哎!
“哟,正好你在看《关雎》,可真是跟飞靥心意相通啊!那我便不多说,你们一起去吧,这伺候的人……”那老夫人一双眼睛看向萧玉时,格外地尖利,心里冷哼一声,想:这丫头,一个月没动静,来了几次小院,也不见人,想必上次的抽打,有了效果,这次必然不会惹事,便继续说道:“这伺候的人,最好给我仔细点,姚家小姐,可跟公子一样金贵,万万不要怠慢了!去吧!”
郭嘉推脱不得,便只好跟了那姚家小姐,一行人往外走。
那姚家小姐跟他走得很近,他默默地往一旁走,那姚家小姐又跟了过来,让郭嘉心里着急不已。
方才,脚步声都到了门边,他才发现,那萧玉写的《关雎》和释义就在案子上,若是让旁人看到了,必然会从字迹上看出,那是萧玉写的,《关雎》是写爱情的,也是写单恋的,肯定会认定萧玉是写这些,来勾引他。
若是那样,按照郭氏的家法,她不仅要再次被抽打,还得被赶出去。
为了掩饰,他只好匆忙把那卷简牍卷起来,藏在了袖子里,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奶奶的安排,一路上,想找机会把那简牍藏起来或者丢了,苦于那姚家小姐一直挨得太近,没有机会。
萧玉也惦念着这个,看郭嘉右手的动作有些僵硬,且跟平日不同,便猜测那简牍可能就藏在他的袖子里,便默默地上前,走到郭嘉的右边,从这边拐角处,突然伸手,扶一下郭嘉,嘴里说道:“公子,你是不是头晕?”
那郭嘉自然知道,萧玉方才紧紧跟着他的原因,她一问,郭嘉忙顺势做头晕状,突然停住,说道:“嗯,头晕。”
“公子,要紧不啊?要不要回去休息?”姚家小姐很关切地过来,心里却十分不希望郭嘉回去,她好容易让那老夫人懂了她的心意,替她来请郭嘉陪她听歌,她自然是希望郭嘉能好好地陪着她。
但是郭嘉的面色确实不好,她也是不忍。
“没事,走吧。”郭嘉左手扶了下额头,摆摆手道:“你先去订一个包间,要有床榻的,我睡一觉,可能会好一些。”
那姚家小姐闻言,立刻点头道:“嗯,好。公子,你慢慢在后面走,我先去了。”
那姚家小姐跟着婢女们先走,萧玉便跟郭嘉走在,待那姚家小姐一走,郭嘉忙把袖子里的简牍给拿出来,递给萧玉,松口气道:“放在你腰间那个袋子里。”
“扔了吧!何必费事要装着?”萧玉拿着那简牍说道——这简牍,可是比一本书还重。
“扔了?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啊?”郭嘉敲了萧玉的头一下,眼神很严肃地说道:“这练字,要有比较,你今日写的,要好好收着,明日再练,然后把今日的拿出来,对比一下,才知道,自己是会否进步。”
郭嘉说罢,便转身,往那海堂客至走去。
萧玉忙依言把那简牍装在腰间的袋子里。
到了海堂客至,丝竹依旧,舞姿依旧,两人到了三楼,姚家小姐的婢女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过去,里面果然有床榻,那姚家小姐依窗而坐,表情非常地害羞,看见郭嘉进来,忙起身道:“公子,你先休息吧!待你醒了,我再让他们唱新版的《关雎》。”
郭嘉闻言,点头道:“多谢小姐,那郭嘉恭敬不如从命,先睡觉了。”
郭嘉说罢,便直接往那床榻上一趟,闭目睡去。
昨夜一夜未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萧玉这次回来,完全变了样。
甚至他还想,难道是跟小刑在城外的院子呆了一月,两人有了情愫,所以呆他这个主子,也变了样?
不过说到主子,她这次回来,待他更尊敬一些,也不多废话,不更他抬杠,更不像之前那般打他,但是他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他难道是被她一个婢女,给欺负习惯了?
所以想了好久,但是方才,跟萧玉在书房的对话,让他说了自己的两个心结,他感觉她恢复了好些往日的’毛病‘,让他感觉轻松了好多,所以现在,刚刚躺下,就睡着了。
待郭嘉醒来,天色已经黄昏,睁开眼睛,就只看到身旁的萧玉守着,靠着床榻,脑袋摇摇晃晃,正打瞌睡勒!
那姚家小姐勒?
郭嘉抬眼,发现包间里,没有她的踪影。
便从床榻上坐起,那萧玉的头刚刚一倒,往他腿上倒去,他忙伸手,接住她的脑袋,再躬身,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扶住她的腰,轻轻地抱起她,往床榻上放去。
她也几乎一夜未睡,在辛评府里,见到他时的担心和自责,他是看得清楚,所以本来是满腔的怒火,才立刻收敛了大半,否则,按照他去时的心情,肯定当场就会骂她一顿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