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感觉媳妇多少是有点任性在身上的。
但毕竟是媳妇，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逼着她去睡觉？
万一哭了咋办？
所以只迟疑了片刻，陆衍就下床替她找齐了笔墨纸砚，但还是极不放心的补充道:“明日你还要去药铺坐诊，若是晚上没睡好，白日里也就没精神，画画可以，但还是要尽量早点睡。”
“哦。”萧宁回答得很是敷衍。
陆衍叹气，却并未移动脚步。
大有陪着她熬夜的意思。
萧宁迟迟不动笔，抬手指向床铺，“你去睡觉。”
“我陪你。”
“这画你不能看。”
“……”默然片刻，陆衍方试探性的问，“这画……是送人的？”
送你弟弟那个傻子的……也算是送人吧？
萧宁点头。
陆衍心情瞬间大好，“那我不看。”
小媳妇难得要送他东西，自然是要神秘点的。
这么一想……大晚上作画什么的，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并不知狗男人高兴什么，萧宁又一次指向床铺，“你先睡觉。”
这一次，陆衍没再拒绝，“好。”
至于睡不睡得着就另说了。
油灯的昏暗光线下，萧宁伏案画拳谱，这种光明正大画画的感觉，很棒。
床上的男人呼吸声，心跳声都很不平静。
明显是还醒着。
萧宁也不管他，自顾画自己的。
等到一口气画完两张，她起身将两张拳谱偷偷藏了起来。
上床时，朝着男人忽然开口，“你不许偷看。”
紧闭双眼，已经睡了许久的男人立即回声，“不偷看。”
“以后我都晚上画，白天不用提醒我。”
“嗯，不提醒。”话音刚落，陆衍又忍不住道:“不能白天画吗？晚上会影响你睡觉的。”
并没有回答的声音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陆衍:“……”唉。
……
早晨先行醒来的陆衍，盯着媳妇瞧了许久。
昨晚大抵是精神不好，也或许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
现在清醒过来，再回想昨夜的事，他莫名感觉不对劲。
小媳妇和他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夫君……”软绵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床上正熟睡的小姑娘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醒来。
陆衍只觉心都软化了。
那种怪异的感觉也瞬间从心底驱散。
果然是他太敏感。
媳妇还是媳妇，根本没有变。
陆家今日的早饭格外丰盛。
大早上便有干饭和肉。
三日的准备时间，肉饭都是不能断的，三日后，陆三郎和陆老五就要去服徭役。
而这三日，两人也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家里歇着就行。
陆大郎倒是吃完饭后就去隔壁村帮人修补房屋去了。
这种临时的活，赚的不多，但也能赚点钱。
今日的阳安镇，有些热闹。
街头巷尾，都能看到不少乞丐的身影。
而且个个都面生得很。
陆衍亲自将萧宁送到回春堂后，才放心的离去。
小胖子正扒拉着大门，朝外边张望，见萧宁进来，这才赶忙跑上前，“小娘子，你看到没？”
“看到什么？”
张小虎伸手指向外边，回春堂的正门对面，就蹲着三个乞丐，有一个甚至才五六岁。
“难民啊，他们全都是外县跑过来的，今儿一早咱们阳安镇就来了好些难民，听说县里去的更多。”
“噢。”萧宁点了点头。
小胖子只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这种滋味简直像是抓心挠肝那样难受，“小娘子，你怎么对什么都没啥反应啊？”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难道就一点都不怕镇上乱起来？
萧宁不解眨眼，“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吗？”
小胖子彻底没了讨论的兴趣。
又回到门口扒拉着大门往外看。
林白青抱着药材走过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娘子，你别跟他计较，不过这世道……是真的有些不好。”
云县好在迎来了一位还算靠谱的新县令。
若是以前那个，指不定这次要出多大的事。
“萧……萧娘子。”
回春堂外。
倏然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前方那个欲言又止，最后改口唤了一声萧娘子的，正是许久不见的陆二月。
陆二月的身后，还跟着之前来药铺求救命，结果一脑袋磕在吴大夫药箱上的女子。
萧宁隐约记得，对方是叫李如，对陆二月这个嫂子很好。
上一次见面，陆二月还瘫在床上奄奄一息，如今瞧着虽脸色还是不太好，但能从三河沟来镇上，显然是已经行动无碍。
“萧娘子，对不起……上次对你隐瞒了我的身份。”
陆二月进来后，便及至萧宁身前，满目愧疚的道歉。
见状，林白青放下药材，就自顾退到了一边。
萧娘子和这可怜妇人的身份，他也是之前才知道的，虽有很多疑惑，但他不是张小虎那种爱凑热闹的人。
在离开之前，他还顺手提溜着小胖子的后领，将不情不愿的张小虎一并拖回了后院。
萧宁抬眸看过去，有些不解，“吴大夫说，病人只需要对大夫交代病理情况。”
原来她只是病人……些许苦笑在心底流转，陆二月并未再解释什么。
甚至心底还有些欢喜。
面前这个小姑娘很显然是在维护四弟，所以只将她当做病人。
能娶这么一个在意他的妻子，也很不错，不是么？
“你说的对。”陆二月勉强挤出笑容，将手伸出，自顾说道:“这些日子，我感觉好了很多，就是肚子有时候会有些作痛，倒也不是很严重。”
萧宁嗯了一声，开始把脉。
良久之后，萧宁方开口道:“尽量不要太劳累，需要好好调理，一年之内绝对不能再怀孩子。”
陆二月再度苦笑。
哪还会有孩子。
就李青山如今和她的关系，怕是碰都不会再碰她。
她也觉得那个男人无比恶心。
没了以前的情分在，她现在越看那男人，便越觉得自己当初眼瞎。
整个李家，也就小姑子像个人。
“这次的药吃完，最好半月后再来。”
萧宁动作很快，几下就写好药方，亲自抓了药。
陆二月接过药，只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