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不能出去都不打紧,可阿牛哥哥不行,阿牛哥哥还有阿婶、嫂子跟侄女儿等着他呢。
为今之计,确实没有比求柳慕容放了他更好的,能让他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好,阿牛哥哥,我去求他,求他放了你。我先走了,你在这等我的好消息。”
曾阿牛后退几步,坐到柴堆上,像赶蚊子似的挥挥手:“快走吧,走了我好再睡个回笼觉。”
他早从四海客栈的孙老板夫妇口中知道李小玉来长安后的一切。
来柳公府这些日子,在他的有心刺探下,也知道府中有人对她是多厌恶痛恨,只是碍于柳慕容,不敢轻易动她。
而今日柳慕容不在府中……他都不敢深想下去,但愿是他多虑了。
他能不能逃出去,都无所谓了,他让她去求柳慕容,只是想安抚她,让她不要再轻举妄动,耐心等着柳慕容回府。
虽是万般不情愿,可他还是只能选择把他最爱的人交给柳慕容。
只愿,他能护她周全。
李小玉回头看一眼真的似乎又真准备睡觉的曾阿牛,一咬牙,拉开了柴房木门……
门外,天色已放亮。
一排人站在柴房外面,冷冷地瞧着她。
“阿牛哥哥,我走不了啦。”
李小玉定定地站在柴房门口,轻声道。
曾阿牛一个箭步冲到门囗,就看到柳老夫人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
她干瘦的身子挺的笔直,枯瘦的脸上,一双凹陷在眼眶的眼睛精光四射,无比恶毒地盯着李小玉。
李小玉的身子不由瑟瑟发抖。
阿美嫂子和那个和她一样名字的侄女儿还在岭南等着她们的阿郎跟阿爹赚了钱回去,可她却害得曾阿牛和她一样深陷柳公府,任人宰割。
曾阿牛抬手搂住发抖的李小玉,笑道:“妹子,别害怕,走不了就不走了,就陪阿哥住柴房吧。”
“哟!好一对奸夫**啊,众目睽睽下都搂到一起了,还想在柴房里双栖双飞,挺情深意重的。”
人群,一婆子尖锐的声音响起。顿时,那些人交头结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柳老夫人一扬头,庄婆婆便带着几个护卫婆子上前,把曾阿牛与李小玉架住拖出了柴房。
李小玉被几个婆子强按着跪倒在地上,而曾阿牛被几个强壮的护卫把双手扭到身后,一婆子双手在曾阿牛身上上下搜着。
曾阿牛扭身挣扎,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庄婆婆阴**:“你这臭不要脸的,居心叵测地混进府里来,连人都敢偷,未必不偷点别的什么。”
说话间,那婆子已从曾阿牛怀中搜出了一大包东西,双手捧给庄婆婆。
庄婆婆打开一看,忙又捧到柳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看。”
那包东西是李小玉交给他的首饰,一部分他换成了银钱,作回岭南的路费,可大部分他仍留着。
虽是说起来英雄气短,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一辈子也给她买不起这样好的珠宝首饰。
他的妹子这样的美,就算回到了贫瘠的岭南,她也该佩戴着这样精美的饰品。
柳老夫人伸手在那堆珠宝里拨拉了几下,冷冷问李小玉:“这些都是你的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小玉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柳老夫人一声“嗤”笑:“都人脏俱获了,还在这嘴硬呢。”
柳老夫人说着,弯腰俯望着她,眼里闪着恶意的笑:“你说,在岭南,像你们这种通奸的淫夫荡妇是怎么处置的?是架在火堆上烧啊?还是浸猪笼?”
“我们不是。”纵是李小玉向来倔强,这时也不禁服了软。
她死不足惜,可她的阿牛哥哥不能死,他还有他的阿妈跟他的婆娘女儿要养。
李小玉双膝着地,跪行着爬到柳老夫人身前,抱住她的双腿:“我们不是,他是我哥哥。老夫人,您是想烧了我还是想浸了我都由您,求您……求您放了我哥哥。”
柳老夫人瞄了曾阿牛一眼,带着笑问道:“他是你哥哥?他真是你的哥哥么?”
“阿玉!别求她。”曾阿牛喝道。
李小玉扭头,看着曾阿牛被几个护卫往下强压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子也被压的弯曲了下去。
他竭力地挣扎着,像是陷入恶狼群中左冲却怎么也逃不出去的虎。
柳老夫人看着李小玉望着曾阿牛,神色凄然,眼中泪光盈盈,心中大快。
“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李小玉蓦地抬头,眼含期翼地望向她。
柳老夫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面上是毫无遮掩的厌恶之意。
“不论你愿意不愿意,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你李小玉总归是小五的女人,也都已入了我柳公府。为妾为婢为什么也罢,总之也已是我柳公府的人。”
她抬手一指曾阿牛,冷冷道:“现在满长安都传遍了,这汉子混入我柳公府,勾搭你卷了财物私奔。哼哼,我柳公府丢不起这人!你要我放了他,总得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吧?”
李小玉用力咬住下唇,只觉有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苏辰星说的话在耳边回响。
她咽下口中含着血腥味的口水,却任由泪水从眼角漫出。
她就这样泪眼汪汪地望着柳老夫人,哽咽着:“我哥哥,他刚成亲,女儿还不到两岁,他上还有年迈的阿母。他来长安不过是想赚点钱回去养家。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慈悲心肠,放他回去,就当行善积德可怜我阿婶跟我嫂嫂、侄女祖孙女了。”
“原来他已有家室了啊,你们真是兄妹?“柳老夫人抚着下巴沉吟着。
李小玉见她似有意动,连连向她磕头:“求求您,放了我哥哥。”
曾阿牛痛心地叫:“阿玉!你别这样,你别作践自己求她!”
柳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弯腰拉起李小玉:“好了,好了。”
她像个慈祥的老祖母,抬手用拇指给李小玉擦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丫头,怪可怜的。这漂亮的小脸都给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