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中年男人的背影倍显颓废，腰身却依旧挺拔，带着悲伤的坚定。余进不禁摇头兀自叹息，生活对这个男人未必没善良过，看他如今所拥有的物质条件，已经够让大多数人羡慕，可该诛心的时候，生活对他似乎也没手软。故事里恩怨纠葛的三个人，最后各自将何去何从？余进不得而知，倒是可以起卦算算，不过好奇心没重到愿意损伤自身的程度。碰！门不轻不重的关上，走进狭小幽暗的出租房，余进见到了吴泽恒。后者此时被绑着双手，无力靠在床头，精神面貌没比邓华杰好到哪里去，两只眼睛同样没多少神采，表情抑郁低落。吐真剂的效果显然已经过去，所以他是主动向余进开口：“我很好骗是不是？回头想想，几十年前就在打击封建迷信了，我居然会信你真的是劳什子大师，以为自己撞了邪……”余进面无表情道：“你信不信我是大师，都不影响现在的结果，我当时只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毕竟，谁能想到黄娟会是那种人？谁又能相信天底下有这么离谱的婚外情？”
吴泽恒木讷了片刻，仿佛释然，身体便软了下去，失去再说话的念头。余进目前也没话好跟对方聊，上去撩开窗帘，让光透进来，而后坐在窗边玩起手机。阳光照入，小房间的简陋感愈发突出。不足二十平米，墙皮已大片脱落，空气泛着浓浓的霉潮味，也夹杂烟味。房间内除了凳子和廉价的木板床，再无余物，也没空间放更多的东西了。非要有的话，那就是满地散落的烟头。“他打算怎么弄我？”
被光照得不适应的吴泽恒勉强翻过身面向内侧，嗓音哑哑的问道。余进不理。讨了个没趣的男人没有追问，但没过一会儿又开了口，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弄包烟？”
余进仍然不理，侧对着渐暖的日光，看着手机里的搞笑短视频，津津有味。吴泽恒开始变得烦躁，在床上用被束缚的双手撑着，隔几秒动一动，呼吸声次递着粗重。“大师，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是因为你和邓华杰是朋友，你才站在他那边，可是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做错了啥？”
他声调很高，近乎嚷嚷。余进淡漠的抬起眉眼，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关系都有亲疏远近，我凭什么站在你的角度想？事情你敢做，后果就不敢认了？想博取我的同情，你还是省省吧，不客气地说，真要比心硬，邓华杰都不如我，这档子事换我头上，你早已经是死人了。”
吴泽恒的躁动之意弱了几分，嗓门儿也随之变低，说道：“那要是你换成我，你怎么做？”
余进笑了笑，回道：“我既没你那么懦弱无能，也没你那么不要脸，更没你那么蠢。”
懦弱无能和不要脸，吴泽恒都能对号入座，当年确实是因为条件太差，才被黄娟的家庭拒绝，之后却又不肯断舍离，私下依旧跟黄娟缠绵悱恻，才闹成今天这桩丑事。他不理解的是，蠢，从何说起？“大师，我是没本事，没皮没脸，但我不觉得我哪里笨，每件事我都不后悔，包括把那个娃娃弄进水里，我很痛快……只是，没想到那娃娃会救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