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雷红着脸,塞了个东西到琉璃手里:“我跟你哥交情好的很,也把你当自家妹子一样,才瞧见一样小东西,你运气好,送你了。”
没等琉璃反应过来,他又催促着把人送上马车。
在常娆跟前坐下,琉璃才来得及细看手里的东西。
却是一枚拿金珍珠镶嵌,拿金丝挽做绒花的芙蓉簪。
马车没入街市,今日有风,外头赶集人倒是不多,加之上司衙门口的人也在城里,巡逻的官兵增添了人手,连路边叫卖的小摊贩,都比平时少了许多。
常娆看了一眼琉璃手中的那枚芙蓉簪,抿笑道:“瞧着倒是眼熟的很,像是咱们家的手艺。”
天下金珍珠多出外岛,常家在沿海一带的岛上,可是有不少的珠场。
再瞧那金丝排布的密度,普通铺子里,可没有这个手艺。
琥珀在车里候着,没有跟着进去,听到常娆说是自家的手艺,她凑过去瞄了一目。
她弯了弯眉眼,笑道:“可不就是咱家的手艺么?平嘉廿二那会儿,辛家还没起来呢,宗正院买办采购,从咱家订了十几只这样的簪子,说是给宫里的娘娘赏玩。后来叫京城的一些夫人小姐瞧见,也要来做这样的。”
常娆接过话茬:“怕是不能吧。”
琥珀叹了口气,道:“自然是不能的,那花样是宗正院拿来的,又签了不另开模子的文书,当时是我爹替家里办的这事,他直拍着大腿,说后悔签了那劳什子文书。”
常娆颔首:“我也有些印象,那会儿我正经接手家里的生意,这单买卖倒是不菲。”
那是她点头经手的头一样大买卖。
她虽自小跟在常老爷跟前,但毕竟是女子身份,族里那些原先惦记了她家生意的人,自然气的跳脚骂娘,私下里没少散谣言使绊子,那些生意场的男人也都是听风就倒的主。
一个两个的撂着脸子,不给她半点儿好颜色。
多亏了苗掌事接下官办的这项买卖,银子摆到账面上,才叫旁人认清楚了,她常家女东家,一样是个厉害的人物。
而后常老爷当机立断,寻了族中过错,就此与其他旁支割舍断绝,叫他们再也没了过继的念头。
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在背后笑常老爷糊涂,为了一个赔钱丫头,连本家族人都不要了。
常娆听过那些浑话,愈发的想要好生努力。
她要赚足够的银子,要搏出世袭的爵位,教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亲眼瞧瞧,她爹爹的选择才是对的!
想及至此,常娆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转瞬即逝。
又换上和曛的笑颜,拿琉璃揶揄:“这簪子五十一换,比那百年老参都要贵上一倍呢。你可得好生收住了,日后我给你添补嫁妆,可要少了这一项呢。”
“小姐”琉璃扑在她怀里撒娇,“您就这么拿我打趣儿吧。你不疼我了么?”
常娆笑着把人搂在怀里,连声哄道:“疼你疼你,伍掌事送了这枚金簪,我还得给你补齐了一套头面,可不就只疼你一个了么。”
“哼……”琉璃把簪子攥在手里,笑着瘪嘴嗔声,好一会儿,又哼哼道:“谁稀罕要他的东西!”
她嘴上说着不要,可手上却诚实的厉害。
拿了自己的帕子,把簪子细心的收好,脸上有气,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常娆见她自己倒也欢喜,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磕磕眼眸,歪在软枕上小憩一会。
马车在常家最大的一处绸缎铺子的后门停下,此处离官府正门不远,常娆站在二楼的窗前,挑目往衙门口里观瞧。
琥珀指了不远处的一架马车给她看:“主子,那架马车行的匆忙,倒像是往衙门口来的。”
常娆眯起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只见一疾驰的马车,鞭鞭打马,直奔衙门口的方向而来。
还没停稳的功夫,就从里头钻出一个头戴官帽的男子,手里不知道捏了什么东西,按住头顶的帽子,忙不迭的就往衙门里头钻。
常娆道:“不知是哪家知州的亲近。”
平江府府尹的事情,可是邵武平江两处一起的麻烦,平江府离得近些,但邵武那边却也更是焦急一些。
琉璃也凑过来看,她把赶车的把式仔细瞧了一会儿,“那赶车的车夫是咱们知州衙门的人,他来送过几次文书,我认得他。”
常娆道:“那你去搬个凳子过来,坐这儿瞧着些,等会儿里头出来的若是邵武的差人,那可就热闹了。”
邵武的吏官从平江知州出来,除了抬出林家唬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平江知州是个随风摇摆的主,保不齐就顺了人家的意思,拿硬的不要软的,要帮着把银子弄出来。
而那传信官儿,这会儿进还能不带一兵一卒的往衙门口跑,十有八.九是府尹供了武安侯出来,又把罪名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再跑出来一趟,就该是提着拘捕的文书,气势汹汹的去沈家抓人搜宅子了。
琉璃见她说的笃定,问出心中的疑惑:“那武安侯府好歹是个公候门第,知州衙门再有能耐,可爵位在那里压着,他们怎么就敢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搜查呢?”
常娆还没说话,就听琥珀开口替她解惑:“姐姐您给忘了,那知州大人手里,还捏着京城送来的一封文书呢。”
说话间的功夫,就听琥珀提了音调道:“出来了,出来了。”
常娆起身去看,果见有差役十几人,腰里佩刀,步伐一致的从衙门口出来,一路往城外去了。
“哎,他们怎么没往武安侯府那边去呢?”琥珀不解道。
常娆道沉吟片刻,道:“去搬救兵了。”
光凭平江府府尹手里的这点儿人手,怕是不能拿沈家如何。
可城外有十几里远的二十四水道,有知州属下的提辖官驻扎,那三百兵丁虽不算多,但要拘捕搜查,倒也绰绰有余。
常娆忽又想起一事,她收回目光,问道:“距秦九和秦十三回京,多久了?”
琉璃道:“有小半个月的功夫了。之前拨银子的事过后,那九公子就说着要走,谁知他们家十三公子是个贪玩的主,跟沈家的一个年轻掌事投脾气的很,又留了一段日子,他打着咱们家的身份,行事自在,不知道瞧了沈家的多少事由去了。”
常娆颔首,秦家两位小少爷回去,过不了多久,武安侯府这边就要被查,到时候沈涛跑不了,东宫那位也跑不了!
琉璃抿嘴,笑着又道:“后来还是萧公子叫林掌事过去了一趟,说是家里有事,才把人给喊了回来。那十三公子只说要跟咱家常来常往,下次自己轻衣快马,要来投奔婶娘呢。”
秦十三喊萧君浩一声二叔,那句婶娘自然指的是常娆。
常娆沉沉一笑,对她道:“那可是身上滚着油的白毛耗子精,鬼机灵着呢,打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你一听一乐,也就过去了。真要当做真事啊……”
止声片刻,常娆自己都摇头不信:“人家是金枝玉叶,亲婶婶是镇北军的官职将军,如今正是在青州战场上杀敌立功呢!”
琉璃瘪了瘪嘴,没再说话。
平心而论,他们家常家也是正经人家出身,不过是祖上老爷有些经商本事,攒下了一份家业体面,前些年又做过皇商,论起眼界世面,也不必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差在哪里。
这边常娆过目了年货节庆的安排,又把绥宁候府老太君那份另添两样,从名册里抬起头来,已经是暮色将下了。
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起,琉璃前去探看,瞧见来人小声道:“哥,你怎么来了?”
正是年光正忙的时候,各大铺子的调送配都由着他替主子过目安排,打从京城回来,就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怎么这会儿却有了闲工夫过来?
华歆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怪了一句:“小丫头,起开,我有事要跟主子说。”
琉璃理着被他揉乱的留海,侧着身子教他进来,还不忘在背后嘟哝着瞪他。
里头主仆说话,琉璃则领着琥珀两个出去,掩门在外面守门。
华歆到常娆跟前先行了礼,才道:“伍大雷说,平江府府尹一口咬定银子是武安侯手下的人调换了去,知州衙门下了搜查令,这会儿已经去了城外调兵,要把沈家被园了。”
他抬抬眼皮,说着自己的想法:“知州衙门虽没有抄家的能耐,但一帮子官兵涌进去,查谁不查谁呢,都不是顶上能够完全的事情,依辛家的意思,咱们这个时候也往后头避一避,反正东西肯定是搜不出来,那就叫他们去查。”
“这是伍大雷的原话?”常娆道。
华歆如实摇头:“他倒没交代的这么仔细,只是您领了都是一群丫鬟婆子,真要叫人搜查了去,也不是那么体面……”
他努了努嘴,脸上布满担忧。
他家小姐千金万贵,任谁也不能在她跟前有僭越的举止。
“体面?”不知这两个字戳中了常娆的哪根神经,她瘪了瘪嘴,眼神发狠道:“咱们这等人家门第,别人可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得了事。”
她把手里的册子一撂:“但凡有些体面,那会儿也不该拿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扣下咱们的货银,还把爹爹押了,使出那些丧尽天良的法子。”
“无权无势之人,有什么资格跟人家去谈体面呢?”常娆字字清晰,手里的拳头,却捏的生紧。
华歆看了心疼,再不敢说旁的话去惹她生气,只好捡些别的来说。
“那几个买通了的工匠先生,已经安排在了沈家后面的弄堂里头,但凡那张提辖是个长了眼睛、脑子的,就能搜到那处。”华歆和声道。
常娆问:“造假的银子备了几处?”
华歆答道:“比照官府库里现有的银锭模子,只浇筑了两箱出来,但后面等量的材料却备的大差不差。”
沈家先动了他们常家的生意铺子,又狗胆包天,打了主意要吃绝户,死缠烂打的逼着他家小姐嫁给沈子晋那株狗尿苔。
那他们常家,自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叫他们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
常娆笑着点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知州衙门的人去搜,我若不在,咱们费了辛苦坐下的扣子,岂不白瞎了?”
华歆不解:“您怎么还要过去?”
他也有些着急,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
常娆声音更大的回他:“我自然是要在场,就差这么一招棋子,犯不上为了那点儿什么面子里子的,叫沈涛起了怀疑。”
华歆说她不动,只摇了摇头,又气呼呼的追问:“那奴才在您跟前护着,也好放心一些。”
常娆连这个也拒了他:“要你护着干嘛?明知道沈涛生性多疑,他连他主子都不能全信,不到万不得已,你当他会能信我?我身边但凡有一点儿异常,那沈涛就能往别处去想。”
“唉”华歆长叹一声,实在没有法子。
把琉璃拉倒一旁,千叮咛万交代,教她把主子护好了才是。
忽又想起一样私事,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跟前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脸上牵强一笑:“是长成大姑娘了。”
“嗯?”琉璃教她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说蒙了。
华歆再一次揉乱了她的头发:“要是伍大雷那黑瞎子敢对你做出什么不尊重的举动,你一定要跟我来说!”
他把拳头攥的嘎吱吱响,瞪圆了眼睛道:“你哥我一拳头下去,把他揍得连亲妈都不认得!”
等华歆跃马远去,琉璃也没能明白过来,她哥到底是怎么了。
又过了一会儿,落更梆响,常娆如寻常一样,从铺子里坐着马车,有条不紊的回了武安侯府。
福总管不在,门口倒是没有接迎的人。
她一路往自己的芙蓉苑走,在路上被沈月棠劫走:“嫂嫂,我有事求您!”
沈月棠面上急色,直拉着常娆往别处去,常娆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大事,但耐不住她蛮力忒大,踉跄着脚步,被她拖去了花园的一处凉亭。
“如姨娘这会儿正使了法子等您呢,我怕嫂嫂教她绊住了腿脚,不好脱身,特意在这儿等着您呢。”
常娆看她额角的虚汗,倒不像是在说假,笑着道:“多谢妹妹的善举。”眼睫轻颤,声音听起来轻松,“我却是并不怕她的。”
常娆说的轻松自在,但听在沈月棠耳朵里,脸上的急色却越发的厉害了。
她观望着跟在一旁的常家奴仆,压低了声音道:“嫂嫂,可否能叫他们都先退下?”
常娆迟疑一下,给琉璃挥了挥手,那十几个婆子退到了稍远些的地方,只琉璃、琥珀两个,仍在跟前伺候。
沈月棠知道这两个丫鬟的身份,也不强求,小心的观望着四周,侧着身子附在常娆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
常娆讶异的看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妹妹是亲眼瞧见的?”
沈月棠方才说,她大哥被关柴房那日,曾见如萱身边的贴身丫鬟去了驿馆。
进了那位大人的屋子。
那天在驿馆住的大人,除了林忠还能有谁?
林忠和尚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跟如萱的人有所关联?
沈月棠认真的点头,拧眉起誓道::“若我有一句谎话,就叫我口舌生疮,当下毙命了才好!”
常娆拉住她起誓的手,笑着道:“我信你,妹妹何苦说这些话呢。”
沈月棠脸上尽是害怕,攥住常娆的手指:“如今大哥去了京城,母亲又愈发的不再理事,爹爹心心念念的就是攀附他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去跟谁说。”
小姑娘应该是真的害怕极了,她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趴在常娆膝头,恨不得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部倒豆子的发泄出来。
沈月棠不比沈月娟,虽说平时有些骄纵一些的小自私,又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但到底是没有经事的小姑娘,齐氏只拿正经主母的法子教养,她身上可没有沈月娟那般的精于心计。
加上她在常娆跟前说话直工直令,一副天真可爱模样,不曾有多耍手段、使心眼儿的腌臜事儿。
常娆倒不讨厌这位名正言顺的小姑子。
只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脊,哄孩子似的跟她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只是这会儿又没证据,此事关乎重大,过了这会儿,你没讲过,我没听过,再不能跟旁人提起才是。”
沈月棠泪眼婆娑的点头,哽咽道:“嗯,我谁都不说!”
常娆道:“妹妹只管放心,你哥哥不在,我是你嫂嫂,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拍了又拍,接着道:“再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找我,旁人我顾及不得,他们却不比你。”
许是沈月棠真的把常娆当做能够依靠的亲人,教她两三句话一哄,心里也自在不少。
她要起身回去,常娆顺势把人拉住:“你一个人出来,虽说是在自家府里,但身边又没有个丫鬟跟着,我不放心。”
常娆捉住她往芙蓉苑去:“倒不如陪我吃些晚饭,咱们再好好会会那位等着寻我的如姨娘呢。”
沈月棠脸上委屈,有些怯生生道:“可她跟那位大人有所干系,爹爹都要怕那位大人,咱们怎么跟她去斗?”
受沈涛对林忠的追捧,沈月棠心里自然也把邵武林家放在了顶重要的位置。
“谁要跟她斗什么?”常娆失笑道:“好狗不挡道,叫巴儿狗挡了路,就不能绕去别的地方了?”
沈月棠教她那句好狗不挡道给逗乐,半推半就的跟着常娆回去。
如萱堵在了西厢与东厢比邻的正门,常娆则领着沈月棠从侧门绕过,又叫人们关门落锁。
听见里头有人掌灯,还有下人们接连起伏的小姐回来了的声响,如萱在门外气的咬牙跺脚,手里的帕子绞的生紧,恨不能那就是常娆,好叫她剥皮抽筋了才是。
这边沈月棠躲在西厢的院子里,站高望远,隔着月亮窗去看外头如萱暴跳如雷的神情,高兴地想拍手叫好。
太解气了!
这些日子母亲跟哥哥两个对如萱百依百顺,连她这个亲女儿、亲妹妹,都不能说上一句了。
虽说齐氏会在她跟哥哥之间偏袒哥哥,但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给腌臜了去,沈月棠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去。
嫂嫂能够连句话都不说,就把那如萱气的像只中了病的大虾蟆,真是叫人顺气的很!
这边布菜用饭,才收拾了碗筷,就听院子外面哄哄闹闹的乱了起来。
沈月棠脸上微微生怯,起身道:“嫂嫂,是那如萱又要作妖了?她还想破门而入不成?”
常娆摇头道:“不会的。”
琥珀过来跟着安慰她道:“大小姐您只管把心放在肚里子去,那些什么如姨娘宝姨娘的,左右不过是府里的丫鬟,仗着世子爷偏疼了几分,能翻得了天不成?”
“但愿吧。”沈月棠仍是担忧。
琥珀哄着她安生坐下,又往深一层的给她解释:“这可是不争的事实,主子再疼再宠,上头有国法、律令压着,还能叫她们翻了天去?”
沈月棠想到王法二字,才恍然明白过来,拍着胸脯道:“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沈月棠拍着胸脯后怕,脸上渐渐有了笑颜。
常家主仆互相递了眼神,坐着的那位不知道,但她们心里可明白的很。
外头吵闹的动静,不是如萱,而是那城外的张提督领着人冲进武安侯府来了。
琉璃起身,领了两个婆子一下,在院子各处又转了一圈,叮嘱了一遍那些婆子要知事机敏,不能出什么茬子了才是。
她才又转回了正房这边,没来得及跟常娆回事,就听二门外面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有人说话吵嚷,又有婆子小跑着过来,急促促的跟主子回事道:“外头来了官差,手里拿了知州衙门的搜查文书,说是要追查被窃了的赃物呢。”
“赃物?”沈月棠直起身子,脸上疑惑的看向常娆,问道:“咱们家里还进了贼不成?”
外头官兵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大,门口的婆子也跟着大声的说着讲情的话。
常娆吩咐琥珀道:“你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人家真有正事,就叫人进来,不许违了官家的意思才是。”
“是。”琥珀低头应声,跟着那传话婆子出去。
常娆则跟沈月棠一起,做出一脸迷茫的样子,顺着二门往外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