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方才那句,话音落地,跟前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吱声。
里外的事情自有主子当家,什么时候轮到奴才自己做主处置了?
主子能问这话出来,心里肯定是动了恼怒。
琉璃动动脚步,给常娆手边的杯子里续了口茶,捧在近前,替翠珠说了句求情的话:“您也别怪我替她求情。”
常娆接过杯子,翻眼皮瞧她。
翠珠是琉璃带出来的丫鬟,她替自己手底下的人说两句好话,也是应该。
叫底下的人瞧见了,日后也好约束治下。
“你且说来,叫我先听听。”常娆道。
琉璃半躬着身子:“她毕竟也还年轻,娘老子又都是咱们庄子里老实卖力的好把式,心里自然拎得起好坏来。”
见常娆面色无波,琉璃又借着道:“眼下瞧着是真的害怕,我说要过来跟主子回话,她抹着眼泪,磕膝盖当脚使,跪着就上前喊说害怕……”
话里叫常娆听着受用的,便是那翠珠生了个忠心,若是留下,日后定会也是个能使得上力的好孩子。
常老爷不喜的打断琉璃的言论:“她娘老子的功过,怎么就白白给她安上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寻常教你们的东西,你自己没记在耳朵里头,你老子也没教过么?”
普天之下,哪有奴才来给主子做决断的?
他只怪常娆太过纵容了手底下的人,倒叫他们都养出了骄纵的性子,如今竟然连主子的事也能做主。
“奴婢不敢!”琉璃忙跪着告饶。
蔡管家在旁伺候,也跪倒了跟前,嘴里说着自己教女不严的话。
常老爷愣了下,才想起来这丫鬟她老子是谁。
尴尬的咳嗽声,闭着眼睛抬手,别过脸小声的把人叫起。
常娆只当瞧不见方才的幕,眼睫眨了眨,开口去问琉璃:“翠珠说赵姨娘提刀想要杀她,那沈二姑娘真是中了人家的道?”
她倒有些不信,那沈月娟虽还少些世道搓摩,但赵姨娘可是把自己这个女儿护的跟铜墙铁壁似的,就连那日知州衙门捆了人走,赵姨娘都不忘个劲儿的跟身后的婆子挤眉弄眼,交代她们把沈月娟给护好了去。
沈月娟有这么个好娘,连沈月棠都好生生的,怎么偏她中了招?
琉璃小心的看了常老爷的脸色,见常娆教她起来,才敢到近前说话:“听翠珠说的,她是亲眼瞧见了沈二姑娘的病症,跟他们府里大夫人和沈家世子犯病的时候个样子。”
翠珠是经她带出来的人,琉璃心里也有个大概,知道那丫头的脾气秉性,不是个敢在她跟前说谎的人。
常娆道:“便是再怕,她若是直接留在府里,怕是不能。”
“那……”琉璃有些失措。
她是答应了翠珠的,要在主子跟前给她求情,话已经说了出去,若是反悔,不光那小丫鬟心里要生逆反。
翠珠手里还有许多赵家母女两个的秘密,就这么失了这么条线人,那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
更何况,那小丫鬟脑子灵活,又知进退,眼下过了心里忐忑劲儿,日后好生教养,倒是可能提到近前领事。
常娆笑着冲她道:“慌什么?”
把茶水放在桌上,才又继续道:“你既然已经应了护她的事儿,那我也赏你个面子,自然不会教她去做那羊入虎口的决断。”
“主子大恩。”琉璃笑着给她福礼。
常娆道:“也不使旁人,你亲自领了她去,拿着我的对牌到武安侯府,只板着脸去吓唬沈家那两个,再探探她们的虚实。”
“……若是沈二小姐真遭了那病,咱们也尽心尽力的使大夫去给她医治,旁人也就罢了,要知道,侯爷最器重的,可不就是那位二小姐了。”
主仆两个说着心里通透的话,琉璃小声请示:“指哪位大夫过去?”
常娆沉吟片刻,跟她道:“去叫刘大夫跟着,他精于这些癔症偏方,若是歪打正着,把人医治好了,也是样好事。”
琉璃点头应下,眼口合,往外面去了。
这边翠珠等的两股战战,坐在那石凳上头,脚尖都在不住的打颤,手里虽是捧了杯热水,却上牙磕了下牙,口也喝不进去。
听见外面又脚步声,琉璃还没走进来,她就摔了杯子,跑着迎了上去。
抱住琉璃的脚腕子:“姐姐……”
琉璃把人搀起来,好生宽慰,又把主子的意思跟她说了。
“还……还叫我去啊……”听到要她往武安侯府去,翠珠腿肚子都在打颤。
琉璃撑住她的手臂,道:“傻丫头,有我在跟前护着你呢,没什么可怕的。”
翠珠抬抬眼皮,心下却生出了两分自己的计量,她跟小桃都是主子从宝姨娘开了口,安排进武安侯府的,眼下小桃跟着如姨娘进京,若是自己这会儿立功,倒也有番前程在那儿等着。
小丫鬟抱紧了琉璃的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贝齿叩牙,点点头道:“那我听姐姐您的……”
琉璃称赞道:“好姑娘,你且把心在肚子里放稳了去。”
她招招手,来了两个身材高大的婆子,左右的把翠珠架了起来,双手捆在后头,便乘了轿子,领着人往武安侯府去。
赵姨娘这边早就在府里等着了,她有意放那小丫鬟出去,为的就是好看看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拢共跑不出宝婵和沈月棠两个了去。
如萱跟齐氏进了京城,原以为留下的两个是不成气候,万没想到,打鹰的反倒叫雀儿给啄了眼。
那些人敢当着她的眼皮子地下,伸手把她女儿给害了!
武安侯不在府里,常娆又不爱管内宅的事情,如姨娘再也不必端着那副书卷随和的模样。
只见她柳眉倒竖,坐在上首的玫瑰椅上,瞪大了眼睛,左右盼着外面盯梢的小子回来报信。
“姨娘!姨娘!”她正抬头,外头就进来个气喘吁吁的小厮,双手撑住膝盖,像是跑的厉害,步步的往里头挪。
如姨娘忙出去说话:“你只说瞧见的是谁!”
小贱人敢害她女儿,今儿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也让那些不知深浅的瞪大了眼,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那小厮走到近前,在她脚下跪下,指着外头道:“是……是少夫人娘家!”
如姨娘眼珠子放大,脸的不敢相信:“你可瞧仔细了?”
小厮跪坐在那里,点头肯定:“小的也怕瞧不真着,翠珠逃到处偏僻的巷子,就再不见人,我们几个兄弟把各处都仔细搜了遍,除了辆常家马车打那里路过,再没有别人了。”
“……又怕花了眼去,扒在墙头听了好会儿,里头就是有翠珠说话的动静。”
说完这话,那小厮自己都觉得白费力气。
他还打算着给姨娘把这事给办的漂亮些,也好显显自己的威风,事后也能得些赏钱。
结果倒好,少夫人家里头的事情,别说是姨娘不敢上门去讨债追责,就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在少夫人跟前,也要掂量着些说话。
至于里头那位二小姐叫人算计的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怪自己命不好了。
“竟然是她?”如姨娘心事重重的走回屋子,旁的婆子小心扶着。
那婆子在她跟前待的也有些时候,平日里比起旁人,也有些体面。
见主子眼下惊愕的样子,那婆子小心说话:“姨娘且先别落了定论,咱们只追本溯源的往上说。”
婆子把人搀着坐在椅子上:“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武安侯府里外都是那常氏说了算,她却只本本分分的守着本家的生意去做,要我看,这下.药的事,怕真不是常氏所为。”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明说了去,但眼里却瞧的清楚。
那二小姐不过是个府里的庶女,又跟侯爷没有切实的血脉亲缘,虽仗着赵姨娘的身份,有些子的体面。
又添了金片子,拿过几日的内府中馈。
可到底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庶出。
少夫人娘家可不差了去,人家打进门儿起,说话做事,半点儿都没往这后院里头插手,摆明了是志不在此。
如姨娘万脑子糊涂,这个时候去往人家那刀口上头去撞,那可捞不到好处。
单她们母女两个拎不清楚,自作祸事也就罢了。
眼瞅着自己熬过后头半年,入了冬,就能领笔养老银子,告老归家,若是如姨娘出事,那自己也有因此而受牵连。
岂不是要把人给活活呕死。
赵姨娘气红了眼睛:“都亲眼瞧见了,还能有假?”
若不是常娆指使,那翠珠怎么可能会乘上常家的马车呢?
常家那些下人们眼睛生在头顶上,平日里说话有句好颜色都是难得,更别提叫她们院子里的往跟前凑了。
那婆子笑着道:“瞧您说的,那小子也只是说没找到人,只看见了常家的马车经过,他们又没有胆子上前去往那车里头看,单凭个猜测,又模模糊糊的说是听见了声响。”
婆子瘪着嘴,虫粗的眉毛往天上扬了扬:“您也别怪老奴这说话耿直,底下那些人插科打诨,恨不得走两步的动静,就捧了天大的功劳到主子跟前邀功请赏呢,说不定是他们跟丢了人,又不敢说实话出来,就把事情往常家去编排。”
赵姨娘眼观心口,也觉得她这话里有几分道理。
婆子见自己说的话有些成效,继续道:“若是这会儿子扯了旁人出来,姨娘自是要领了人上门去算账的,他们那些精细鬼,倒是有些心眼儿,知道把话往哪个方向去使。”
赵姨娘听她这番话说下来,已经冷静了许多,仔细品着里头的道理。
婆子伸出手来,朝门外随意指:“她们把事情往少夫人身上去说,姨娘自然不敢上门说事,到头来,咱们怪不到他们不尽心,反倒还要憋着委屈,只恨自己没本事。”
最后那句,简直是说到了赵姨娘的心坎上。
她方才听到常娆的名字,只恨自己在沈涛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力,使了那么些的手段,到头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天下父母疼孩子,但凡有个什么短少的时候,都只恨自己能耐不够。
赵姨娘自是如此。
平日里她虽待女儿严厉,常板着脸沉声说话,可心里的疼爱,不比旁人家的少了去。
若不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她也不至于另攀高枝也要记得把人带过来。
如今,沈月娟遭罪的躺在那里,跟魔疯了样死抱着那个破护手,浑身都没了理智,她这个当娘的瞧次哭次,只恨自己没有在她跟前把人看好了,才叫孩子受这些磨难。
齐氏自从中了那药以后,下场结果她可都是看在眼里。
赖头蛇似的歪在那里,只知道抽烟袋子傻笑,跟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赵姨娘忍不住眼泪又落了下来。
“便不是那常氏做的,可眼下娟儿在里头那个样子,教我这个当娘的,又如何是好?”
婆子忙掏了帕子,给她擦去眼泪。
赵姨娘红着眼圈,把椅子扶手抓的死死的,骨节泛白,咬着牙道:“肯定是翠珠那个小贱人做的祸事,我原当她是个好的,还想着日后好生调训,教她跟在娟儿跟前做个长久主仆,以后娟儿出嫁,仍是叫她跟在身边,也算是份体面。”
翠珠在丫鬟里头,模样算是普通姿色。
她早就做了打算,这样的人留在女儿身边,才是好的人选,没想到,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
可惜了之前照拂的那些银子了!
正当赵姨娘又气又悔,咬着后槽牙咯吱吱作响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窸窣走动的动静,接着就听见人声。
“是谁叫姨娘您受了委屈?”
说话的人笑着进来,只是脸上的模样却端了副讨人厌的高高在上。
赵姨娘忙收回眼底的恨色,换上寻常模样,跟那人搭话:“琉璃姑娘啊,是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叫你来传话?”
琉璃拿手帕拿手笑着摆,“我家主子哪里敢吩咐姨娘?不过是教我来跟姨娘了个公案。”
“什么公案?”赵姨娘这会儿脑子已经清楚,忙站起身子,认真跟她说话。
琉璃朝外面招手:“把人押进来吧。”
赵姨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外面看。
“翠珠!”
讶异声,赵姨娘迈步就要过去理论。
琉璃见她要上前动粗,忙叫手底下的婆子把人拦住。
“姨娘且先安安心神,我才进门要给您断了这案子,好歹也容我把话说完了,您或打或杀,那也是关着门自便的事由不是。”
赵姨娘往身旁去看,记起常娆跟前这个叫琉璃的丫鬟,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她耷拉着眼皮,默声片刻,才把心头的怒火安奈下去,伸手把人请进屋里说话。
琉璃在沈家众人跟前,气场本来就大,加上她所言所行,皆是常娆的意思,就连赵姨娘在她跟前,也要低低脑袋,不敢放肆许多。
琉璃在下首落座,底下的丫鬟端了茶水过来,她接过放在边,只竖着耳朵听力头的动静声音。
她没有在主坐落身,赵姨娘也不敢夺她头,只捡了琉璃侧的偏坐,两个人手边隔了方小几,说话也方便许多。
琉璃张着眼睛,侧身面向里间的房门,问道:“里头是谁在说话?”
赵姨娘听她提了句,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面落。
琉璃见此情景,心里自然明白几分。
“姨娘刚才也瞧见了,那我就有话直说。”琉璃转身向她,“那个叫翠珠的丫鬟,可是姨娘跟前的人?”
赵姨娘只顾着扑簌簌往下掉眼泪,旁的婆子替她回答:“可不是么,我家姨娘刚才还在恼火,那丫鬟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里主子真心实意的对她,她倒好,酒肉吃进了肚子,转头就生了二心,连平日里待她像亲姊妹样的二小姐都要迫害!”
那婆子也是个会说话的主,当着赵姨娘的面,只把利害责任都往翠珠身上去推。
“哦?那翠珠是如何害了二小姐?”琉璃眼睛瞪大,好奇的问道。
婆子也是热情的很,不等赵姨娘的意思,就开口道:“也不知那小蹄子从哪里得来了害人的药,偷偷放在我们小姐的护手里头,就叫人魔疯了去,只憨憨的发笑,再没有别的思绪可言……就跟正房的夫人病了的时候个样子……”
“闭嘴!”赵姨娘忙出言斥责。
那婆子自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捂着嘴巴,不敢抬头。
琉璃转了转脑眼珠,笑着道:“这事我方才也听了几句。只是不大真着,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指了指外头被人捆着的翠珠,“这丫鬟偷偷求了个面善的车夫,要那人救她出城,您说这不赶巧了么,上赶着就碰上了常家的人,我家主子瞧她眼熟,便叫人审了问话。”
赵姨娘扭头看她,等着听翠珠给她解释的是什么。
琉璃眯起眼睛道:“翠珠说,姨娘在院子里喊打喊杀的要把她劈死,我家主子直骂她胡沁,说是姨娘这般温柔的女子,也只有咱们岭南的水土,才能养的出来,说姨娘喊着要去杀人,那可没人相信。”
赵姨娘脸上颜色明灭,稍稍有些尴尬。
琉璃继续道:“可那翠珠见我家主子不信,又胡沁道,这边二小姐遭人下药,竟跟大夫人和世子爷那模样差不了多少,哭天抹泪的喊着救命,只说叫我家主子瞧了就知道。”
赵姨娘别过脸,避开杀人那些话,只认沈月娟的事情。
琉璃也不逼她,点头道:“如今咱们府里的主子暂且不在,这管家的重任,也只能落在了我家主子身上,偏那边老爷的身子又不大好,这些日子遭了冷气,白日里醒着的时候,就直咳嗽个不停,大夫汤药可是点儿都不敢断了,我家主子也是天天守在跟前,又要哄着吃药,又要遵了医嘱,仔细着平日里进嘴的吃食……”
赵姨娘擦着脸上的泪花,哽咽道:“劳少夫人辛苦,我这里闹了这般祸事,又要给少夫人添乱了。”
琉璃舒然笑道:“姨娘哪里的话,我平日是说话厉害了些,但也只是因着身上有事由要办,若天天跟旁人那样,笑嘻嘻的说话,只怕那些狐猴崽子们也不服气,倒叫姨娘以为,我是个厉害的人,也不亲近。”
“琉璃姑娘说哪里的话。”赵姨娘假笑着否认。
琉璃则起身往里间去,亲眼看看沈月娟的模样。
果然,那沈月娟歪在那处,只呆愣发笑,瞧着真像是中了那药。
琉璃唤人道:“把刘大夫请进来吧。”
赵姨娘满脸的疑惑,看着外头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人,也不扯什么幕帘遮掩,就大喇喇的把沈月娟从软塌上搀扶坐起,叫那男大夫进来给她诊治。
“这……”赵姨娘语钝。
沈月娟还是没出门的大姑娘,叫外人瞧见了这般模样,日后说起亲事,万有什么长舌的话语。
琉璃拉住她的手,道:“姨娘且安心下来。这大夫是那边府里领过来的,专擅癔症此类病状,是我家主子特意点了名的,教他来给二小姐瞧瞧。”
赵姨娘听见专擅二字,只当是能治此病的圣手,再顾不得什么礼教规矩,只哭笑着点头,跟琉璃道谢。
那刘大夫望、闻、问、切,然后起身垂目。
“如何?”琉璃忙道。
刘大夫道:“倒是有些眉目,只是小姐手里的东西,还需近亲取了出来,叫我回去仔细钻研才是。”
“啊?”
赵姨娘先听他有些眉目,心里正要阿弥陀佛的谢普萨,又说要回去钻研,没明白,这大夫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琉璃在旁道:“姨娘还愣着做什么,先哄了二小姐,把那护手从她那儿拿出来才是。”
“哦、哦,好的,我这就取!”赵姨娘连连点头,叫了两个婆子左右帮忙,生生从沈月娟手里头把东西拿了出来。
谁知,那护手才离了鼻子,沈月娟就嗷呜身飞身跳起,像是要吃孩子似的,蹦的三尺来高。
眼睛通红的见赵姨娘手里有她的宝贝,龇着牙就朝赵姨娘扑去。
“啊”声凄厉,赵姨娘浑身是血的瘫坐在地上。
得亏是两边的婆子拦的及时,才把沈月娟从赵姨娘身上弄了下来。
可再看赵姨娘,脸上破了块,鲜血顺着她白净的皮面,直汩汩的往下面淌。
那刘大夫也是头次见吃人的病,吓得愣在那里呆住。
还是琉璃出声叫他,才醒过神儿来,慌忙给人包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