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不少的家奴院工都跟着出去凑热闹,伍大雷娶媳妇的诚意满满,路上又要洒铜板银钱,蔡管家这里松了口,许他们跟着绕城去抢银子。
这边来人要捉常娆,跟前除了张镖头连同几个留下来说事儿的掌事,竟然没人能够拦的住他们。
虎威营来的几个小兵多是熟识的面孔,琥珀平日里跟着常娆过去几次,不少都见过一面。
好么嫣儿的怎么就要翻脸,连她家小姐也要抓了?
“把人放了,要不老子不客气了!”张镖头一夫当关,夺了其中一个兵丁手里的长.枪戳在大门。
一旁的掌事们虽也怕死,可有张镖头在前头打样,连蔡管家也举着手里的棍子近前,正是表孝心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这会儿子慢于人后。
都各自提了木条树枝,像炸了毛的公鸡似的,气势汹汹的跟在蔡管家后头。
虎威营的人岂会怕他们这个,只推搡了众人,一刀劈断了张镖头手里的崔枪.杆,又几个人肉身上前,把人给按了下来。
双拳难敌四手,任是张镖头厉害一些,可跟前使得惯的小子都不在近前,只他一个人,还真斗不过这些野了去的大头兵们。
明显,虎威营那边也不想伤人,只把常家的众人按住,押着常娆,抬了就往外头去跑。
等人走远了,那边打了响哨,这边的人才松开常家众人,整齐有序的撤退离去。
张镖头没了禁锢,一个鲤鱼打滚儿,在地上翻身起来,连身上沾染上的灰土也顾不得去擦,只急促促的找蔡管家合计对策。
那些人应是留了一分情面,也不拿主子做质,只比了利刃,卡在他的脖子上头威胁,好叫众人不能轻举妄动。
使刀那个走的有些急,刀口在他脖子上化了一道,蔡管家一边仰头听张镖头说话,一边拿手帕捂着脖子,疼的只抽冷气。
“你问我?还不得把咱们的人都喊回来,一波跟出去追,另外,去衙门口击鼓告状,他们只说犯事儿,可又不讲凭证,谁知道是真是假!”
蔡管家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他们拿那萧君浩当自己人,万没想到,那狗贼发达以后,竟然第一个拿他家小姐出来开刀,也太过猖狂了些!
张镖头招手:“去找大夫过来,再打清水,给管家把伤口处置了。”
又扭头跟蔡管家道:“衙门口怕是不成,这些日子那府尹待城外虎威营的态度你也瞧见,那府尹就差没有磕头叩拜的喊亲爹了,你提虎威营的名号,想叫他们过去救人?”
蔡管家道:“那你说怎样?说的再好,但咱们当下紧要的一件,就是把小姐救回来再说!”
张镖头嘬着牙花子,只看着外头,也不说话。
府尹在虎威营没有脸面,可眼下却有一人能在那萧君浩跟前有大脸面呢。
只是那人眼下在伍大雷跟前作陪,若是去找,琉璃那丫头的亲事怕是要搅。
蔡管家瞧他两眼:“老张头,咱们几十年的兄弟了,你跟我打哑谜呢?要是辛家那边有用,我亲自去说!”
张镖头讪笑拉他:“我这不是也拿琉璃当自己亲闺女看待,不想坏了她的好事儿。”
蔡管家磕着鞋里的石子,撑着跟前的小子往马背上去爬,待他在马上坐稳了身形,才扭着头道:“你领着他们去追,我去辛家搬救兵去!”
张镖头打他身下的马屁股,“你且自去,我也跟着!”
蔡管家领了两个小子,打马出去直奔喜轿热闹的方向而去。
张镖头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安排了家里的其余事情,又嘱咐琥珀一二,教她安顿众人,别小姐还没回来,反倒叫自己家里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有一会儿功夫,他才只身从常家老宅出去,朝城外虎威营方向追赶。
这边,赵副将押着常娆出了府门,人群中有一消瘦骑兵,长臂一揽,就把常娆捞了上去。
也不叫她同骑,只是像搭包袱一样,把人折在马背上头,脚下使力,随着人群飞驰出城。
今儿是常家管家跟便宜坊的掌事两家大喜的日子,两家皆是富埒陶白之家,连城门口当值的兵丁都给了红封,这会儿几个人正背着身子面朝城墙数银子呢,忽见虎威营的又一阵风的往城门外回。
当值的一个胖子兵跟他的同伴道:“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风一样的进去,又风一样的出去,要不……咱们跟上头报一下?”
跟他搭班儿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货,平日里只爱吃酒享乐,也是听说了今儿的好日子,才早早的卖巧跟旁人换来的今天差事。
那老货龇开一口大黄牙,眼睛眯起,看他一会儿,才嗤声道:“外头那萧将军的事儿,咱们府尹大人都不敢管,什么时候轮到你去过问人家的事儿了?”
再说,他换班儿这事儿也没给上面班头买酒送肉,要是往上一报,老爷追究两句,问起来当差的是谁,岂不是把自己给卖派了么?
跟上头报?
姥姥!
谁又不是傻子,爱谁谁。
他把钱袋子往怀里揣了揣,抿着嘴角的狗油胡子又道:“你还年轻,衙门口这事儿,松松手的造化,抿抿嘴的功德,少说多干事儿,才是正道儿。”
那胖子才当差不久,也是家里的长辈引荐,才得了这么个吃饭的差事儿,见他们这些有经验的都下了定断,自然也不固执。
只小心的把银子包叠好,要袖子里头塞了塞。
等到跑马的尘埃落定,只有过往百姓从城门进出,马蹄子踩下的脚印叫人的鞋印盖住,就再也瞧不出来什么异样。
出了城门,等守门瞧不见身影的时候,这群人才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停了下来。
常娆在马背上颠的要吐,从马上下来,就抱着肚子直呕酸水儿。
她身后那人忙揭下兜鍪,不是旁人,正是那会儿常娆迟迟等不来的萧君浩。
“怎么吐了?赵三儿推你的那一下,力道大了是么?”萧君浩给她顺背,又拿清水给她漱口。
还不满的瞪了领头的赵副将一眼,眼神里头无声的警告:这事儿记下了。
赵副将身旁的宋副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也送了自求多福的眼神。
赵副将哑巴吃黄连,恨不得生出一百张嘴巴出来,好给自己身上的冤屈解释清楚。
那进去捉人的时候,大家伙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呢,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是他的责任了?
可众人都在关心将军这位心头宝,那里愿意理会他的心思。
常娆漱了两次口,又吃了些清水进去,才觉得心口顺畅许多。
她仰头去看萧君浩:“出什么事儿了,你要他们来演这么一出?”
在家里的时候,赵副将推她又牢牢的把她稳住,她就隐隐猜出来了,他们是在演戏。
等到出去上马,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扑入鼻腔,她就更加确定,这一遭是他的意思。
萧君浩见她无碍,把人扶上马背,又一个翻身,坐在她的身后,“在抢时间,咱们先回去了,我再跟你细细的解释。”
他把身后的大大的披风拨到前面,将常娆裹在里面,密不透风,才招手,叫众人上马跟上。
进了虎威营的大门,萧君浩领着常娆继续打马朝前,后面赵副将等人,则叫人推出栅栏铁篱,把营门一圈加强防守,另在望火楼上加了两个哨兵。
萧君浩把手炉坐上,给她煮茶,叫人在自己手边坐好了,才开口解释。
“郭叔三百里加急,送了一封信来。”
他将手边小几的抽开,常娆细指纤纤,把那拆开的书信拿了出来。
“写的什么?”常娆看他道。
萧君浩抬下颌示意:“你先打开了看,不当误我讲。”
常娆展开书信,把内容大略的看了一遍,蹙眉道:“林家老爷子怎么就偏要死咬着我呢?”
信上只粗略的把事情讲了个大概,林家老爷子三日前才进京,头一样事儿,就是在圣上跟前进言,严查常家码头上的那一船私造的官府兵器,又要查盐铁棉粮,这四样放在一起,一样都绕不开常家。
另在书信下面,郭松又拿蝇头小楷嘱咐一行,叫萧君浩提醒常娆,林家老爷子这次,盯得就是她了,要她千万小心。
这明眼人打一眼就能明白的道理,不嘱咐也能瞧清楚了。
手炉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萧君浩过去起茶,提着水壶近前,给她沏了一杯艳茶:“你先消消火,也别动气。”
常娆拍着小几道:“怎么不气,他捉我的人都到平江府来了,这会儿恐怕在抄查常家,若没你这一遭,我岂不是要进京伏法?”
“瞧你说的,什么伏法,事儿若真是你做的,那才是伏法,那一船的兵器,又不是你的,怎么是伏法呢。”萧君浩拨起她稍乱的发,笑着道。
常娆要去端手边的杯子,滚烫的茶水烫到了指腹,她疼的轻呼,萧君浩忙给她吹凉气,越是慌乱就越要出错,一个不小心,那茶水竟泼了出来,半杯淌在了常娆手背。
这下子,常娆干脆哭了出声。
萧君浩事情也来不及说,忙叫外面去传军医,又叫人打凉水过来替她把手掌放在水盆里面,好水敷降温。
虎威营的军医是萧君浩从常娆那里打秋风顺过来的,原是常家一处药铺里面专擅跌打刀伤的大夫,后来常娆加了买断银子,才给送到这处营生。
虽说是军医,但是离家又近,待遇也是不错,倒是个舒服的好营生。
那大夫认识常娆,见受伤的是她,没来记得看病,就先做了个揖,给她请安:“见过东家……”
萧君浩不耐烦的招手:“哪儿来这么多的屁规矩,她手背叫热水烫到,你且过来给看看,是敷药还是怎么的?”
那大夫有些年纪,傻愣愣的近前,出于习惯,伸手搭上了常娆的脉搏。
萧君浩更气:“你搭什么脉啊,是烫伤又不是孕诊,打一眼的事儿……”
那大夫迟疑片刻,慢慢的扭过头,看他一眼,仰着头道:“将军,你先起来,叫我坐好,这是个紧要的诊脉。”
看病这事儿,大夫为大。
萧君浩刚才还火急火燎的催他看烫伤的事儿,听到紧要二字,不免也有些担心,只当常娆是被查出来什么病症。
忙错开一步身子,叫那大夫在椅子上坐稳。
就连常娆都心生紧张,她身子一向健康,府里养着大夫,隔三拆五的又常到跟前请平安脉,只是这阵子忙的转圈,倒少了些时候。
只是,她胃口也好,又没什么异样,总不能有什么大的问题。
好一会儿功夫,那大夫才啧了啧嘴,摇着头道:“东家,请您换另一只手。”
常娆依言而行,那大夫又摸了一会儿,沉默稍许,才站起身子。
萧君浩等他说话,那大夫却去看常娆手上烫伤的地方去了。
“瞧出来什么了?”萧君浩急着道。
那大夫给常娆拱手作揖:“喜脉,恭喜东家了。”
他把方才拿过来的烫伤药又收了回去,颤着胡子道:“这些旁的膏药,可就不得用了,好在那烫伤不是严重的事儿,只是红了一些,等回头泡了水,揭下一层皮来,您再拿珍珠粉蔷薇膏这些滋润着,也就无碍。”
大夫背着药箱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萧君浩与常娆两个,目瞪口呆。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常娆眼神里有些无措,萧君浩则激动的把人扑倒在圈椅里面。
呼吸互相灼烫,外面蝉鸣一声长两声短,叫的让人心里燥热。
这两个人却半点儿也不嫌热,萧君浩忽然笑着啄她一口。
借着身后的天光,小虎牙闪着晶莹的亮色。
“我当爹了?”
常娆张大了眼睛看他,这人从眉眼到唇齿,都写满了喜悦之色。
常娆双手抱住他的脑袋,额头前倾,按住了他的后脑海,两个人抵在一起,小声的道:“我当娘了。”
萧君浩晃了晃脑袋,伸手摸在她的腰腹,那里还是平平,却孕育着她与他的血脉。
萧君浩龇牙一笑,从她手里挣脱开来,蹲在她的跟前,抱住她的腰肢,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仔细的听她肚子里的声音。
常娆轻轻拍他脸颊:“你做什么?”
他这般亲昵的姿势,教她身上发痒,好不舒服。
萧君浩做出噤声的手势:“别说话,我要听我儿子的声音。”八壹中文網
应是听见了动静,萧君浩激动地捂住她的手:“他动了!咕噜咕噜的,是在吐泡泡么?”
常娆又打他一下,红着脸道:“闭嘴!”
萧君浩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我儿子真厉害!这动静,是在里面翻身啊。”
常娆揪住他的耳朵,把人从肚子跟前拉起来,她羞赧道:“胡说,那是我肚子的声音。”
她看他一眼,故意逗他道:“那是金丝勾南瓜扮了两筷子粉条子,你要想听,我明儿还吃这些。”
萧君浩把人抱住,给她了一个满怀,语调中都带着喜悦的笑意,就听他的声音从耳朵后面传来:“你吃什么都成,要吃好吃饱,可不能亏待了我儿子!”
常娆使了一些力道,重拿轻打,拍在他的脊背,嗔道:“什么你儿子,我偏喜欢姑娘,你这么满心满眼的盼儿子,以后姑娘出来,肯定要不亲你。”
常娆因她生母的缘故,是打心底里面对生儿子这件事情有些抵触。
她娘就是因为一门心思的想要儿子,才与她爹生了隔阂,一错再错,叫一家子再不能和睦。
她不要儿子,她只要姑娘。
萧君浩这一会儿功夫,就一口一个的我儿子,教她听得心里别扭,也渐渐来了些情绪。
萧君浩却不知道常娆心里面藏着的这些事情,只笑着抱紧了她:“就是我儿子。”
常娆推他,脸色有些变动,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满道:“我说是姑娘,就是姑娘。你若要儿子,自去找别人生!”
萧君浩忙过来哄她,解释道:“你别气嘛,我也喜欢姑娘,但这个就是儿子。”
“呸,你怎么知道?”常娆已经气了,啐他道。
萧君浩还是憨笑,漂亮的桃花眼眉梢挑起,小得意道:“我应了爹爹的,回头要带个大孙子,给他老人家交差!”
常老爷一辈子只有常娆这么一个姑娘,他虽不盼儿子,但却亲眼瞧见常娆因是个姑娘的缘故,自小到大,都要比旁人辛苦不少。
他疼闺女,连带着也要疼常娆以后的孩子。
生个儿子好,常娆生了儿子,以后就不用像自己一样,时时刻刻都要担心姑娘是不是受人欺负。
就算是老了走不动了,也要硬撑着一口气在那里,就怕旁人委屈了自己的心肝儿。
是以,自常老爷自觉病情越发严重,就把萧君浩叫到跟前,再三叮嘱了以后要叫常娆得个儿子的念头。
萧君浩眼明心透,自然看得出来,他这岳父大人哪里是想要孙子,分明是心疼女儿罢了。
只是,如今老人家已经仙逝,但他答应了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到的。
更何况,若是得个儿子,教他姓了常,那日后乡里乡亲,再没人敢对常家吃绝户,私下里指着祖坟去骂了。
常娆听了他的理由,只白他一眼,骂了一句:“迂腐。”
萧君浩把手边才给她倒的那杯艳艳的茶给一饮而尽,龇牙咧嘴的散着热气,又去看常娆手上被烫到的地方。
“好些了么?还觉得疼么?”他捧着常娆的手,仔细的前后观察。
刚才发红的地方,这会儿揾在凉水里面,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能瞧见那微微泛红的地方。
常娆摇头:“好多了,只是有些痒,你手烫,别摸。”
萧君浩点头,给她仔细的搁在桌子上面。
他就这她刚才揾手的水,洗了一把,才哼着小曲儿,去里面换了一身衣裳。
常娆只在这边这间跟他喊话:“是个姑娘,我爹也喜欢姑娘,你别乱说,仔细我回头恼了打你!”
萧君浩这会儿喜色还在脸上,恨不得把她放在掌心小心的捧着才好,自然不想叫她生气,自好说话的道:“我都稀罕的很,连你我也稀罕!”
常娆呸他:“谁要你稀罕!”
一抬眼,见他换了出门的衣裳,又问:“你去做什么?”
郭松在信上说了,刑部来提人的官员今天就到平江府,人家都要抓她回京了,事儿没说完,他就又要出去?
萧君浩把人抱起,吻了一气,常娆气他不好好说话,揪着耳朵把人拉开:“你出去了,他们闯进来把我捉走,可是两个人的事儿。”
她拿着他的大手,按在肚子上面,气呼呼的道。
这人总是这么不正经,在说正事儿,他又要去忙别的。
萧君浩笑着啃她,从怀里掏出虎威营的兵符,塞她怀里:“你拿着这个,他们不敢进来,我把赵副将给你留下。”
“你呢?”常娆道。
萧君浩道:“这不是添了个……添了个姑娘,那这事儿就得换个打法了。”
常娆道:“你要怎样?”
萧君浩朝外面看,眼神里闪过凌色:“林家死咬着不放,不过是想找个能出来抗罪的罢了,那我送他们一个,也好把人给打法了。”
常娆又问:“你拉谁出去?”
圣上既然能不经州府,直接从京城派人下来直奔她常家查事儿,那则说明林家老太爷的话叫圣上信了。
人家到底是太子太傅,又做过帝师,林家要对她下手,这时候拉谁都是个好处置的。
萧君浩见她好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把今儿这事儿给你圆全了,你就给沈子晋送和离书去。”
常娆把他推开:“你威胁我,那就不是真心的了。”
她直起身子,打打身上的衣褶子,眉梢微微一扫:“我也不用你替我出头,反正我不过是没权没势的臭财主一个,就叫他们把我捉去,或打或骂,我自不招认就成。”
说着,常娆就要挪步出去。
萧君浩在后面可算慌了,忙求爷爷告奶奶的给她赔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赌咒发誓,“我这不是顺嘴一提,你还当真了么?”
“你顺嘴?”常娆说着就红眼圈,“和离书那事儿你提了几次,偏不要急,怎么一听见要有儿子,就拿出来跟我翻账?”
萧君浩被她呛得无语,说话又怕招惹她生气,只能沉默着,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她道:“是我闺女。”
常娆被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气笑,白他一眼,也退了一步:“你走吧,我去写和离书,回头叫张镖头去送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