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苏青刚刚结束了一个大项目，几天没有合眼的她面色有些发黑，可看着躺在床上的胖嘟嘟的娃娃，身上的疲惫就褪了去大半。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稚嫩的身体，软绵绵的。那是尚未被生活冲刷过的纯粹美好的小生命，是生命最最原始的模样。
桌上的腊梅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儿。
陈昀用手指轻轻点着宝宝肉嘟嘟圆滚滚的脸蛋，点着点着，又轻轻捏了捏。
这一捏，宝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旁正在铺被子的苏青回过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活，将宝宝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
“你使多大劲掐他，都把他弄哭了。”
陈昀翻了个白眼，“我哪忍心掐。”
苏青懒得理他，怀里兜着娃娃，背过身去轻轻哄着。
“给我抱抱。”陈昀凑到她身边，伸出手来。
苏青白了他一眼，“给你抱？你那么毛手毛脚的，摔着他可怎么办。”
陈昀听了，不乐意的插起双手。弯下腰去，从婴儿床里捡起一个玩具小熊，在手里摆弄。
电视里传来有些沙哑却充满了磁性的声音。他抬头望过去，一个一头灰色短发，画着黑眼线的酷酷女孩，正站在立麦跟前慵懒地唱着。
苏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真没想到，徐菲竟然成了歌手。”
“总觉得这徐菲有点面熟啊。”陈昀说。
“高中同班三年，能不面熟么？”
“奇怪，我怎么不记得班里有叫徐菲的人。”陈昀惊愕地说。
苏青叹了一口气，“就说话直来直去，坐在小七前面天天扎着高马尾的那个。”
陈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依旧没有对上号。什么徐菲，林菲，李菲，他的印象中，只有那个转校来诚中，待了不到一年的女孩。
陈昀的表情变化很细微，可苏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周菲儿的消息？”
窗外的风撩起了白色印花的窗帘。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他俩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只听见怀里的孩子慢慢平稳熟睡的呼吸声。
“阿昀，你就没有想过，去找她？”
“找她干什么。”
是啊，找她干什么呢？
“那我问你，你迟迟不结婚，不是因为她吧。”
“你想多了。”他笑说。
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十四年过去了，他们都已年过三十，早就不是那个充满遐想和热情的年纪。
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似乎，谁都没有周菲儿的消息。
苏青有时候忍不住怀疑，高二那一年，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周菲儿的女孩，出现在她们的校园生活中。可陈昀额头上那道淡淡的疤痕告诉她，周菲儿确实存在过。那一晚的意外，也确确实实地发生过。
苏青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上，回头问陈昀，“要不要喝点茶？”
只见他坐在沙发上，出神地望着电视。她便也不等回应，径自走进厨房里。
放好茶叶，她靠在灶台边上等水开。
窗外传来爆炸声，她吓出一身冷汗，回过神才发现是楼下的孩子在玩响炮。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那天晚上，开来一辆救护车将周菲儿和绍小七接走了。等人群散去，她和冯雪两人站在空旷的绿地上遥遥相望，夹在两人之间的那片漆黑天空上，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黑暗中，她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不敢展露出内心的害怕和自责，只能紧紧握住自己颤抖的手。
晚上，老黄手里提着刚从菜场刚买回来的食材进了屋，一如往常，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一桌子的菜。七点多，子欣手里提了一瓶葡萄酒进了屋。
每年元旦在苏青家聚餐几乎成了四个人的惯例。
电视播着跨年演唱会，少不了正当红的徐菲的表演。
“欸，苏青姐，听说这徐菲是你们的高中同学啊？”子欣说话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她说完，忍不住跟着哼唱了两句，又用手肘怼了怼陈昀，“什么时候帮我要张签名啊。”
“那难度可有点高，早就断了联系了，再说这徐菲也不一定记得我们。”苏青说着，给老黄加了一块他爱吃的红烧肉。
“怎么可能不记得！我可是知道的，当年你和阿昀是班级里的大红人。不仅人长得好看，成绩还优秀，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俩啊。”
“胡说什么。”苏青轻声打发了。
“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追星。”老黄数落说。
“我就是喜欢怎么了。”子欣嘟起了嘴，“再说了，我才二十五，还年轻着呢。哪像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三十好几了。”
“欸，你俩随便耍嘴皮子，别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扯进去啊！”苏青说。
“话说回来，你俩都交往三年了，年年元旦来我们家蹭吃蹭喝，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老黄咬了一口红烧肉，笑呵呵地问。
子欣听罢，满心欢喜地抬头看着陈昀。
陈昀无动于衷，默默低头吃着菜。察觉到大家都在望着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没打算。”
“没打算也该好好打算一下了。”苏青说着，踹了他一脚，“人家姑娘可不会等你一辈子。”
陈昀扒着饭，有点苦恼。依着子欣的性子，恐怕待会又要闹上一场。
几个人吃完饭，逗了一会儿孩子，约了几场游戏，天色渐深，才起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