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乡负责的事务小，但他第一次接触新的工作，要学的地方很多，姜黎到的时候，他正跟老同志请教别的蔬菜大队计划安排的原因。
“姜黎来了，你先坐。”杨树乡把问题问明白，才来接待姜黎。
两人先去财务室把今天的支票给现结了，以后如果大队设置验菜卡口，就得看情况是在卡口现结，还是半月一次，由姜黎上公司结算了。
“杨哥，你对大队的规划有没有什么想法？”姜黎看出杨树乡是个想做出成绩往上走的人，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接发问。
规划肯定是有，但杨树乡原计划是跟大队的负责人谈的。
姜黎机灵是够机灵的，但年纪摆在这里，杨树乡不确定跟她谈正事，会不会白费口水。
他迟疑的时候，姜黎端端正正把自己的小本本摆出来。
正好杨树乡手边上，也有一本他自己做记录的笔记本，看着姜黎那本，杨树乡的迟疑渐渐没了。
胜利大队交上来的土地数据是现成的，分拨的三个生产队土地条件不错，地势相对较高，又挨着长年不断水的小河沟，不会有旱涝的风险。
面积也大，规划好的话，参照其他蔬菜大队，产量应该不会低。
杨树乡已经做了初步的规划，他拿出图纸跟姜黎细说，姜黎仔细听完，杨树乡的计划基本是综合了其他蔬菜大队的计划制定出来的。
有取长补短，但也中规中矩。
这倒也不难理解，蔬菜公司对联营企业有固定的产出标准，只要达到任务标准，那就是皆大欢喜。
但姜黎可不满足于只完成任务。
“行，杨哥这份计划跟大队规划出来的大致差不多，我回去会跟大队汇报。”姜黎没有对这份不完美的计划指指点点。
大饼当然要画，但不是现在画，也不是跟杨树乡画。
姜黎只说，“我这里就是还有一些问题，要跟你反馈一下，小河沟虽然不断水，但每年里有几个月水位是非常低的，可能需要抽水泵才能满足灌溉条件。”
两人谈得不错，沟通非常顺畅。
姜黎就计划提出的问题，像旱季保证灌溉，需要购置电机和抽水泵，杨树乡也表示会帮忙解决。
需要的技术人员，杨树乡也会帮忙联系。
这其实都是大队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但杨树乡急着出成绩，并不怕麻烦。
两人目标一致，把年度任务完成，你好我好大家好。
事情谈完，杨树乡把姜黎送到公司门口，“你们大队装电话机的事，我也会尽力帮你们争取，咱们合作愉快。”
到这个时候，杨树乡已经不把姜黎当小孩子看了。
年纪小怎么了，有个词叫年少有为。
杨树乡还是有点识人能力的，他直觉，这次公司其他人嫌弃的东升联营，对他来讲是个好机会。
“合作愉快。”姜黎同他握手。
刚握完手，就有喇叭声在路边响起，姜槐序坐在驾驶座上冲她挥手，杨树乡没再多说，两人就此道别。
“怎么这时候还没忙完，在路口没见着你人，还以为你等不及回去了，幸好来这里看了看。”姜槐序给姜黎递水壶过去。
中间隔着陆令晁，他连让都没让一下，更别说伸手帮忙递了。
天气热，姜黎抹了把头上的汗，她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聊得忘了时间，不好意思啊。”
本来杨树乡还想招待她吃饭了，她急着走，拒绝了。
喝了口水，姜黎舒服不少，车再开起来，有风灌进来，也觉得凉爽了不少。
但没惬意几分钟，姜黎趴在车窗上，像搁浅的鱼，“小舅，你要不还是换陆叔叔开吧。”
两辈子没怎么晕过车的姜黎，成功晕车了。
陆令晁给了姜黎一个算你有眼光的眼神，“你也别嫌弃你小舅，他不上手，永远也开不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姜黎懂，但她难受啊！
“陆叔叔……”姜黎脸色发白，脑袋晕得厉害，再不换人开，她觉得自己小命要保不住了。
陆令晁瞅了姜黎一眼，“我没那么老。”
路况不好，车颠簸得厉害，陆令晁的声音都快被震散了。
不过姜黎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称呼而已，姜黎麻溜地改口，“哥，亲哥！”
自己开口才要到的，以及太容易就得到的……
这两点都不是让人觉得很痛快，陆令晁觉得自己也是有毛病，这会他竟然希望姜黎嘴犟一点。
“不过你跟我同辈了，是不是得管我小舅叫……”姜黎歪着脑袋道。
陆令晁脸色沉沉，斜眼看她，“你还是叫叔吧，三个字的那种。”
跟这小丫头说话，怎么就这么糟心呢？
换了个人开，这车坐着总算不像是在大风大浪里闯了，稳当了不少。
姜槐序看着姜黎好不容易缓过来，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真开得那么差吗？”
姜黎马上摇头，“没，是我起太早了，又没吃早饭难受。”
姜槐序立马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也是，他这两天也不是没开过，陆令晁就一点事没事。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了掏，就掏出陆令晁在车上备的干粮，赶紧让姜黎填肚子。
这会已经过十二点了，姜黎真有些饿了，捧着加了青红丝的米花糖，吭哧吭哧吃得喷香。
“……”陆令晁从后视镜扫了眼姜黎。
看着姜黎衣服上的两点油印子，陷入沉默。
把人送回大队，陆令晁和姜槐序回厂，姜黎下车的时候，姜槐序跃跃欲试，想继续接手方向盘。
陆令晁本来想拒绝的，就几公里了，让他安生点不行吗？
姜黎才下到一半呢，见陆令晁没有要动的意思，“小舅，你这样不行，你得嘴巴甜一点，是不是，陆叔叔~”
后面这一转三折的，陆令晁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姜黎一眼。
“师傅~”姜槐序领会能力不错。
陆令晃脸瞬间发白，赶紧开门跳下车，大吼，“姜槐序，你个大老爷们，给我正常点说话！”
说完，陆令晃走去副驾驶那边，看着还没完全下车的姜黎，“你能不能教他点好。”
姜黎笑眯眯地跳下车。
陆令晁气着呢，但见她往下跳，下意识地伸手护了护。
根本用不上他，姜黎稳稳落地，笑眯眯地道，“知道了，陆叔叔，谢谢了，陆叔叔~”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陆令晁咬牙切齿。
“有病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