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姜黎就捎信给肖赞华,周末的活动她不参与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让他们玩得开心一些。
姜黎不一起,肖赞华对自己跟他们三个男同志去看电影没什么兴趣,陆令晁本就是陪看,最后剩下周文武和姜槐序面面相觑。
姜槐序虽然是为了描补自己乱找的借口才提议看电影,但私心里也确实挺想看电影。
“反正我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看。”周文武没有多犹豫。
姜槐序眼睛一亮,一把勾过周文武的脖子,“好兄弟啊,不像他们几个,一点义气没有。”
这两人勾肩搭背的时候,姜黎一行人跟在兽医身后,紧张地盯着兽医给鸡做检查,今天她都在鸡场呆了一天了。
姜黎看着兽医捉着病鸡翻检,这边的负责知青还傻傻地不知道上前,一脚踢到对方膝盖窝上,怂恿对方上前。
多好的学习机会,不自己问,还等着人家医生主动教你吗?
“虢医生,这些鸡的情况怎么样?很麻烦吗?”姜黎先向年过半百的老兽医提问。
老兽医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闻言抬头冲姜黎笑了笑,“没事,问题不严重,大部分只是普通感冒,个别情况严重的发展到了气囊炎。”
说完还夸了姜黎他们,“你们的隔离工作做得很好。”
就是太过紧张了,好多健康的鸡,都叫他们误抓了,混进去隔了起来。
知道是什么病,就好治了,医生带了些药来,但大量持续性用药的话,还得姜黎明天去畜牧站购买。
给完药,交给社员去混水拌鸡食,老兽医就开始帮忙给鸡场的部分公鸡进行阉割。
来都来了,有问题就一趟解决。
老兽医也有自己的私心,跟东升这边打好关系,以后一些小问题,他私下也能多一点收入,毕竟家里一大家子,处处都要花钱。
“虢医生,这怎么判断鸡是感冒了,还是只是支气管病啊,这个气囊炎又有哪些症状?你跟我说说,下次遇到情况,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慌张。”知青也不傻,赶紧跟在后面,给虢医生打下手,拎药箱。
见知青上道,向国华露出欣慰的笑容,安排姜黎先回家,“你回去先让你外公和姨姥先吃,晚点我再带虢医生回家吃饭。”
老兽医下班到家,歇都没歇就往他们这边赶,他们肯定要招待饭菜。
只是他们饿着没事,不能叫家里老人干等着,再者鸡场这边环境一般,味道太重,姜黎还是早点回去得好。
姜黎点头,她留在这里也没啥用处,不如早点回家歇着。
至于她大舅,那就是个操心的命,不让他在鸡场盯到最后一刻,他肯定放心不下来。
姜黎慢悠悠地回家,才走到小坡下头,就遇到了自己的大公鸡。
正是几个月前在集市,向军强给她挑的,信誓旦旦说肯定是小母鸡,能管她每天两个蛋的其中之一。
结果两只全是公的,其中一只没熬到被阉,就因为每天早上太过亢奋,直接成了桌上一盘辣椒炒小仔鸡。
悠悠啃石子大公鸡抬起脖子,用黑豆大的小眼睛看了姜黎一眼,头一扭,颠颠地往姨姥养的小母鸡那里去,它一直是姨姥养的,跟姜黎实在不熟。
姜黎忍不住嘟囔,“……好好一只鸡,怎么跟个人似的,瞧不起我早出晚归是吗?迟早把你给吃掉!”
嘟囔完,姜黎自己都笑了,今天跟鸡打了一天的交道,她都有些魔障了。
……
因为鸡场这边及时在发病初期就精准投药,几乎没有产生损失。
负责知青被姜黎踢了一脚,也像是开了窍似的,除了问怎么根据鸡的病状做简单判断,还找老兽医问了好多平时喂养要注意的地方。
向国华全程随听,不用知青申请,自己回大队就找会计把改建鸡场的钱给批了出来。
姜黎接下来每天又多了个去拉红砖和水泥,河沙等材料的采购任务。
“大舅,你改一个咱们年底的种植计划给我,不要那么专业的。”姜黎对工作增加没什么怨言,向国华一到家,就找他要计划。
向国华也没多想,以为姜黎有用,晚饭过后很快就改了出来。
这个种植计划,是向国华找了杨树乡,又找了之前来生产队指导的,省农业大学的老师一起研究制定的。
当然,这计划拿回来后,大队也找了几十年种植经验的社员一起研究,才最终敲定。
向国华改,也只是简单地改动了一下。
“这还是太专业了,要改得错漏百出才行。”姜黎拿过来一看,连连摇头。
向国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一听她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黎黎,是不是别的大队向你请教工作经验,咱们虽然走过不少弯路,但是……”
这都想到哪儿去了?
“不不不,不是。”姜黎忙摆手,赶紧给向国华解释袁青柏的存在,以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国华从妻子那里听说过这事,舒兰秋遇到了少年时期对她多有照顾的老师,这是好事儿,能让舒兰秋在这里的羁绊加深。
听到那个袁老师的弟弟是农大毕业,向国华眼睛跟着亮起来。
但听到姜黎要拿一份错漏百出的种植计划给袁青柏下套,向国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黎黎,刚刚大舅误会你,是大舅不对。”向国华先反思了一下自己,他不应该不听缘由就武断地揣测姜黎的用意。
但姜黎的想法依然不对,“不过大舅还是觉得,你不应该用这种方法,去引那位袁同志上钩,我知道你是想用我们的不足,激起他的心志,可这样终归失了光明磊落。”
哪怕这样的方法很对症,也不合适。
当然,向国华肯定了姜黎同袁青柏说起这事时的坦诚。
“咱们缺人才,要请人,也得端正态度,你要的东西,我晚上重新整理给你。”向国华语重心长地道。
生产队问题多着呢,姜黎只抓结果,对过程只有粗略了解,向国华真要求教,能写出好几页纸的问题来。
不过想到对方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可能没那么容易卸下心防,又道,“周末我跟你亲自过去拜访一下,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再麻烦你妈妈去找袁老师问问看。”
姜黎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乖乖认错,“我知道错了。”
向国华没再多说她,点了点头,让她回屋休息去。
刚刚向国华训姜黎的时候,大舅妈就在床边叠衣服,没敢吭一声,这会等姜黎走了,才上前来。
“你话会不会说得太重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和兰秋上门的时候,那个袁青柏根本就不见外人,瞧着就不好接触的样子,黎黎这可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舅妈在旁边坐下。
凭大舅妈的印象,袁青柏那个人可不好说动,大好青年成天缩在屋子里,连门都不敢出,不用点特别的方法怎么行?
有些知识分子,本来就是越供着,越上脸。
“黎黎这孩子太聪明了,聪明人脑子转得快,晓得怎么样做能更容易达到目的。”向国华叹气,“我是怕她尝到甜头后,以后养成走捷径的习惯。”
就算实在是请不来人,他们还可以找之前来队上的农大老师,总有别的办法。
这样去设计去骗那个袁青柏,万一对方心里有怨呢?
前些年的那些事不好讲,向国华是觉得,还是要尊重对方的意愿才行。
大舅妈不爱听这话,“你这话说得,黎黎哪里是那种孩子,要我看,再没有比黎黎更踏实的孩子了,一步一步地,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夫妻俩肯定得吵起来。
向国华忙点头,“对,你说的都对,黎黎要的东西我还得赶紧给她整理出来,你赶紧睡。”
说不了两句就赶人,大舅妈白了枕边人一眼,起身把床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
边忙活边絮叨,“我说的都对的话,下次你就好好跟黎黎说,你看看你开头说的什么话,我都不爱听,你怎么就想到黎黎是糊弄别人那里去了……”
向国华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星空,不时接上两句。
“是是是。”
“这事是我不对,想岔了。”
“对,你说的都对。”
……
第二天早上,姜黎从向精神萎靡的国华手里拿到要的东西,担心地问,“大舅,你熬通宵了?”
其实她不着急的,好饭不怕晚嘛。
“没,睡了的,你赶紧忙你的去。”向国华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也不好讲两口子说到半夜,不知道怎么地又扯到他在外面那些年,妻子独自在家的那些事儿。
最后就是他睡到一半,被踹下床,自己摸到堂屋没来得及收的竹床上睡了一夜。
怕被家里人发现,还早早就起了。
话说完,正好大舅妈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身体来,见到向国华先是哼了一声,才和颜悦色地招呼姜黎,“黎黎快来吃面。”
因为生产队改种蔬菜,每天收菜都要很早,大舅妈现在是全家起得最早的人,先照顾最早出门的向国华和姜黎吃了饭,才赶着去上工。
姜黎眉头一扬,看了眼灰头土脸不被待见的向国华,“大舅你在堂屋等着啊,我去端面来。”
向国华心里一松,心里老怀安慰,还是外甥女贴心啊。
厨房里大舅妈只煮了姜黎一碗面,听她说要端去堂屋,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掀锅下面,“他要吃自己来下就是,你还心疼他!”
姜黎笑眯眯地挨到大舅妈身边,“那不是,我最心疼我大舅妈,大舅那个荷包蛋给舅妈吃。”
“油嘴滑舌,拿你大舅的东西送我的人情啊?”大舅妈满是笑意地横了姜黎一眼,问她。
姜黎恍然大悟,“原来不可以啊,看来最心疼我大舅的,还得是大舅妈。”
大舅妈还能拿姜黎怎么着,说又说不过她,为了表示自己不心疼,还真就不给丈夫盛荷包蛋了,全装自己碗里。
堂屋里琢磨着吃面的时候,把荷包蛋挟给老婆好好哄一哄的向国华,“……”
他的荷包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