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aschino知道suze的恢复能力很强,没过多久就一定能生龙活虎地四处乱窜。但这并不代表她期待自己端着咖啡走进对方的房间就看见开了一半的窗户和正在身上用绳子系了个圈打算跳下去的人——谢天谢地,她还知道拴绳子而不是直接跳下去。
于是,maraschino上前抓住suze的衣领,然后将对方提回了床上,关上窗户。
“maraschino——”
suze拖长尾音,委屈极了。
“你就不能在房间里安稳一点。”maraschino拧了拧眉心。
“你知道我静不下来,而且这都几个月了,上一次出门还是因为家里实在没吃的我们去吃了个饭——我才二十岁,宝贝,我需要新鲜空气。”suze抱怨道。话是这么多,她也只能安静地坐着不敢动弹,让maraschino把自己身上的绳子取下来。
“你要是跳下去,你还能继续躺几天。”
maraschino把绳子收好,把把窗户锁好,叹了口气。她干脆打横抱起suze——说真的,一开始她没想过自己的臂力会用在这上面——然后走下楼梯,把对方放在沙发上,以免脱离自己的视线几分钟就只能看见半截空荡荡的绳头挂在窗户上了。
真是令人甜蜜又有负担的关心。suze哼哼了两声,缩在沙发里,躺在maraschino的腿上玩手机,侧过脸藏起自己止不住的笑容。
“不过,我以为你会生气。”suze玩着手机,想到什么,说道。
“生气你乱跑?”maraschino看了看她,“如果你认为我没生气,那你才猜错了。”
“不,我的意思是——”suze斟酌了一下字句,其实已经开始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你听到了我被审讯的内容,知道我瞒了多少。”倒不是说她不信任maraschino,但这样的事从没法发生过,无论是出于组织的原因还是个人原因,suze都以为maraschino会生气。
这个啊。maraschino刷新闻的手指停了停,她放下手机,看着suze,“生气改变不了什么,你已经很难过了。”
难过?
suze因为这个词怔住,索性翻起身,认真地看着maraschino。对方也认真地回应她的眼神,过了几秒,suze才又一次软软地向后靠,轻轻闭上眼睛,“难过说不上。”她以为她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至少那天在车上涉及到了一些。
maraschino不置可否,“你知道你在审讯最后说了什么吗?”
“窃听器,fbi情报,他身上的违和。”suze回忆着曾经所有让她起了疑心又压下的事情,如果接下来是一番说教,她会选择装聋。
这都不是重要的,maraschino轻轻叹了口气,再大的怒气也被回忆里suze迷茫的眼神吹散。她记得的事对方无意识的呢喃和对光的渴望。
“你叫了他的名字。”maraschino看见suze凝固的眼神,“是rye,不是赤井秀一。”
suze觉得浑身有些冰冷,身体里的血液都像是在几秒内停止流动。直到她又找到了自己的呼吸,抿了抿唇,“然后呢?”
——“为什么?”
——“光。”
maraschino重播着自己手机里的录音,suze愈发沉默。gin的问题很抽象,可以是为什么隐瞒,也可以是为什么擅自行动,有很多种理解方式。偏偏她听懂了,哪怕听着自己的话心惊胆战。
又过了许久,maraschino没有再催促些什么。suze深呼吸,轻轻一笑,闭上眼睛,“我没想过自己会说这个,也没想到gin会问,我以为他不会多管闲事——但,也许下意识地回答就是这样。”
光。
maraschino看着suze,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对方抬起的手背止住。她看见suze手心朝着她晃了晃,眼里说是迷茫不如说过于清明,哪怕看不见一点光芒。
“行了,我承认——”也许是爱他。suze没明确地说出这句话,即使是含糊不清的表达maraschino也能明白,“这不重要,至少现在不重要,rye和赤井秀一——”她顿了顿,才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感情本就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而且他现在是赤井秀一,更是如此。”
从她没有揭穿窃听器,又没有把危险人物直接清楚,这对suze来说是罕见的事,也有她自己的原因,而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看不见未来的漩涡。可她依然杀害了赤井的同事,她依然用最极端的方法激怒赤井,因为她也明白他们现在的死局。
“你能想明白就好。”
maraschino打住了话题。
“有你的前车之鉴。”suze冲着她勾唇,对方瞪过来,于是她耸了耸肩,“别看我,你只需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就行了。”话音刚落,手机开始震动,suze不高兴地点开屏幕,没人想在这时候收到邮件,除了任务她想不出别的解释,“看吧,我哪里来的时间因为感情杞人忧天。”
maraschino轻轻皱了皱眉头,不好说什么。她不希望suze有什么任务,在她看来,对方的伤还没好。
“放宽心,宝贝,那位大人判断伤势的依据仅限于能不能下地走路。”suze一边笑着说,一边阅读邮件内容,读完就把手机藏进沙发里,恨不得没看过。
“怎么?”maraschino挑眉。
“黑市有款新武器,组织要,对方点名要用宝石‘星辰之耀’交换,持有这颗宝石的人下周要在纽约举办五十岁生日宴。还有搭档——”这就更让人不高兴了,suze撇了撇嘴,说得不情不愿,“bourbon。组织总让我觉得除了日本,就没有别的地方有成员一样。”
“至少也算是散心,好歹飞越了太平洋。”maraschino没诚意地说道。
“是啊,散心——去防护最严密的几个地方之一散心。”suze嘟哝着,“上次是莫斯科,这次是纽约,那位大人存了心要把我往国际法庭上面送。而且,fbi——”她说着,叹气,她也只能在maraschino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提起这个地方的特殊。
“你怕见到赤井秀一?”maraschino轻挑眉稍,这会让事情变复杂。
“倒不是怕,只是有他会很麻烦,他比其他的fbi更熟悉我的做事方式。”
“所以有bourbon。”maraschino拿起桌上的报纸,“几个月前赤井身份暴露的时候,bourbon落下狠话说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比起你,他看上去更恨赤井。”
suze一听,觉得有意思,“说不定他见不得可怜的女孩被卧底骗得团团转?”
“……你可以去问问他。”maraschino诚恳地说道,“bourbon听起来很厌恶fbi,你们说不定能有共同话题。不过,前段时间不是scotch也出了问题吗?听说是赤井秀一解决的。”说道这里,她翻了翻报纸,“看起来,赤井秀一也足够狠。那件事可是让那位大人放松了对他的怀疑好一段时间。”
对于这个评价,suze十分赞同,“看看他拧断我的手——他对那个公安厅的卧底也是这么干脆,这么想想我还平衡了些。”
把自己和红方机构的卧底比较?maraschino有些困惑地看着suze,这是一个奇怪的比喻。比起这个,她其实在思考scotch的死亡。赤井的阴暗面过于显著,至少他们在组织共事时,她曾感受到许多gin和赤井的共同点,这发生在一个红方机构成员身上非常不可思议。
这样的人会在知道scotch是自己阵营卧底的情况下杀掉对方吗?
maraschino不敢做保证,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她只能暂时放弃搜寻这个,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回归红方机构,她的线索也是全断,scotch的死亡现场并没有查到摄像头。她只能当作是赤井足够狠心,或者就要翻过去查和scotch一期进入组织的人——她不知道红方机构会不会这么天真地把卧底都同一个时间送进来而不是一个接一个错开时间。
“bourbon——”maraschino沉思,“他是和scotch同时进入组织的吗?”
“bourbon?”suze反问,摆了摆手,“不记得了,这你只能去翻翻记录。我倒是记得他和scotch关系不错。怎么?”她挑眉,有些明白了maraschino的意思。
“倒也不是,你说关系不错,反倒让我打消了些念头。”maraschino轻轻皱眉,“算了,应该是我多虑了,再这样算下去组织里一半都是卧底。”
一半都是卧底——说得太对了。suze报以赞赏的目光,这是个可怕的猜测,让她觉得他们这个跨越半个世纪的组织听起来像个卧底训练营,自带出师系统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