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衙役看向容冽的眼神,愧疚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容冽仿若没看见般,捏着饼子撕了一点放进嘴里,然后将剩下的饼子都塞进了胸前的衣服里,丘衙役看了一眼,以为容冽是想留着下一顿吃,“哎呀,高兄弟。你快吃吧,吃完了我明天再给你带来。”
容冽摇摇头,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明天,吃了这顿只怕就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了!”
丘衙役跟着叹了口气,安慰道:“唉,也是你时运不济,竟叫你碰上了这种倒霉事,我想要为你说情,竟被我那岳丈给骂了,还叫我别多管闲事。高兄弟,哥哥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实在是帮不到你。”
丘衙役的岳丈就是他们衙役里的头头,对这事情比丘衙役知道的又多那么一些。当时原主被抓进大牢中,丘衙役曾私下里与岳父说起过原主这事委实冤枉,希望岳丈与县太爷说说情。
却遭到了岳丈的喝骂,还叫他别管这事。虽然说得不尽详实,可大概意思,就是原主被人拉着做了替死鬼了。
丘衙役乃是底层小人物,奉行的一贯是明哲保身的处事之法,若不是因着以前与原主有些交情。也不会冒险跑去高老娘那里提前透漏消息。
容冽听着丘衙役的话,慢慢捋了一遍思路。
官府里的人都是知道他这罪受的冤枉,可是发下命令的人是县太爷。那与此案有关的若不是与县太爷有关系,就是县太爷惹不起的人。
可惜原主灵魂状态的时候,因为府衙遑遑之气太盛进不了官府不能一探究竟,便只能在高老娘身边打转。
待丘衙役离开,容冽叫定元珠打开它的神识,覆在县太爷身边查探。
三日过去,没有任何情况,县太爷这边也一直在困惑,明明那边说好了,会派人过来处理了大牢中的那个屠户。怎的这都过去几日了,那屠户还活的好好的。
县太爷唤了衙役过去问话:“那大牢中的屠户真的没死?”
丘衙役的岳丈黄衙头早听女婿说过这事了,恭敬回道:“回禀大人,确实是怪了。我们的人进去看了,不仅没死。瞧着身上也没有伤。”
县太爷挠了挠头,袖子一挥吩咐道:“去,把那日见过那屠户的人给本官叫来,我要详细问问!”
不多时,丘衙役便被传了进来,他双手抱拳恭敬行了个跪礼。
县太爷问道:“可是你这几日看管的那个犯人?”
“回大人,是属下。”
县太爷捋捋胡须,点头道:“那你给本官说说,那犯人现下如何了?”
丘衙役便将那日在大牢中见过的容冽情况说了一遍,担心县太爷又叫人私下用刑,他还特意将容冽的伤势说得重了些。八壹中文網
县太爷听了问道:“果真?那犯人果真已经奄奄一息,熬不过几日?”
丘衙役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以免生了变故被追究,含糊着道:“属下看那犯人确实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大概没吃没喝的过上几日,也就快没了。”
县太爷心下满意,死了好,死了他也少一桩麻烦事。遂叫人退下又特意交代:“清水,饭食一概不许送,任他自生自灭。给本官记住了,此事不可告诉他人!”
定元珠将府衙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容冽,容冽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想要他死,他偏偏不能叫他们如意。
又三日过去,容冽身上的烙铁伤痕,因用了灵药已经好全,打板子的伤也痊愈了。丘衙役又一次进来查看容冽的情况,容冽好好的坐在一堆稻草上,平静地看着丘衙役进来。
丘衙役也是奇了,心下暗忖:命可真大,这般都死不了。容冽开门见山道:“丘大哥,我人虽蠢笨却也知道是有人想拿我做替罪羊,我实话与你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上还有寡母要奉养,实在不想这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顶着莫须有的杀人罪过去死,丘大哥与我萍水相逢,尚能对我这般维护。我信得过丘大哥,不知丘大哥能否助我逃出这大牢?”
容冽抬眼看了一眼四周黑洞洞的监牢,又瞥了一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丘衙役,继续道:“我这要求确实太过贪心,不过眼下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求助于你。你若不愿也无妨,我心中都清楚,你也有你的顾虑。”
丘衙役被容冽这坦荡荡的话语,惊的差点掉了下巴,他就这么明晃晃将自己想要逃狱的想法告诉了自己,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若是去告密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说到底丘衙役是个俗人,若不是因着之前与高冽也有些交情,他是真不愿意理会这等沾了就没个好的事情。浑浑噩噩地出了大牢。
容冽要想出去大牢确实不难,他只是想看看这丘衙役是不是真的良心未泯,若是他尚有良知,愿结这段善缘,帮着容冽逃狱。
那容冽自然不会忘记离开的时候,不拖累到他头上。
丘衙役下了衙回到家中,还一直记着狱中听到的话。他心中纠结万分,连平日里爱吃的炙猪肉都觉着没了味道。
思来想去翻了一夜身,心里已经有了些动摇。他们这样的小差役,也是见过些牢狱中的腌脏事的。可丘衙役这个人心里明白,却也不曾沾过手,害过人。
只想要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上衙的时候,他见到了早早来到县衙门口要求见县太爷伸冤的高老娘,高老娘在门口跪了许久。没有一个人理会她,见到丘衙役她颤巍巍地起身踱步来到他身边,向他打听儿子在狱中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受苦。
这一刻,让丘衙役想起了他那过世已久的娘。失去了大哥之后母亲也如这位老母亲一般一夜之间犹如老了十岁,日日寡欢,早早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位老母因着上头人的一句话,就失去了下半生的依靠,从此再也没个安生日子。有些不忍。
他稳了稳心神,安慰了高老娘一通之后,下定了决心。要帮着高冽逃走。
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夜里,丘衙役背着人悄悄又去了一趟县衙大牢,告诉容冽自己愿意帮他逃走。
还把今早上见到高老娘的事情与容冽说了,容冽问了些高老娘是否安好的话,又问了丘衙役他们换班时间与县衙的地图位置。
丘衙役将所知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容冽,又避着人离开。
第二日,丘衙役与下一班衙役换过班后不久,容冽从空间拿出飞虹剑一剑劈开了牢门大锁。
昨日丘衙役说了,关他的大牢是监狱里最里面一间,关的都是那些非同一般的犯人。如此yilai可以防着犯人逃脱,二来也能方便做其他的暗地里的事情。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牢狱出口通道,四周被关着的犯人们见到容冽手里提着剑,穿着囚服浑身肃杀气势。
跪地求道:“英雄好汉,大爷您行行好。也把我放出去吧!”
一个人喊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时间整个监牢如水入油锅,忽的炸开了。
“都别吵了,谁在鬼吼鬼叫!叫老子发现都给老子把皮子收紧了。”
说着一鞭子狠狠抽到了地上,未见到人,这声音倒是先震慑了一部分人。
那衙役从拐角处出来,突然见到手持长剑的容冽,微微呆愣了一瞬。
拔出腰刀就要砍向容冽,容冽一剑挡下,这一剑的威力甚大,生生将腰刀震到了地下,容冽剑指着那衙役,冷声道:“若是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衙役立马认怂求饶:“饶命,饶命。我不动,我绝不乱动!”
话落,容冽忽然一个手刀将衙役给敲晕了。走出大牢,门口把守的两个差役也被容冽敲晕,一路畅通无阻的往县太爷的住处去。
跨过了一个院墙,又经过一段游廊,容冽老远就听见屋里头县太爷搂着宠爱的小妾调笑的声音。
“妾身可是听说了,老爷近日得了一笔银子,您可得赏妾身一些。前两日我看上了珍宝轩一副头面,正愁无钱去买呢!”
娇美小妾端酒夹菜,哄的县太爷极为受用,那里还记得自己答应了些什么好处出去。
县太爷笑呵呵地拉着娇妾的手,又摸了一把细腰,点着美人的嘴唇道:“想买什么尽管买,老爷我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缺!近来也是沾了那知府公子的光,白得了一笔银子。”
“老爷,什么知府公子。这怎么又扯上知府公子呢?”
美人蹙眉追问,县太爷自觉失言,立马转了话题道:“什么知府公子,没有的事。老爷我呀就喜欢倚红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今晚你可得好好侍候老爷我!”
两人调笑声不断,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头踢开,县太爷搂着小妾惊疑望去,只见屋外一身穿囚服的青年男子,正手持长剑,满面寒霜的紧盯着两人。
“你是何人?怎的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