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沨让叶羽琛回了战队基地,自己则带着展飞扬到了游小九宿舍楼下。
接着，他便让展飞扬去附近网吧打听一下游小九这个人，然后自己上了楼。
月光清冽得发冷,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到楚亚的地方，就是在游小九住的宿舍。
不过上海务工人员的流动性之,果然还是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走上印象极深的回廊，并没有在原先的房间找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反倒是那个楼梯拐角,让他想起当初楚亚低头站在他面前时，有多紧张和可爱。
这让他看着那片暗影,手心蜷紧了。
他道此刻发生的所谓小小误会，在楚亚心里是再一次被抛弃的巨失落，方有说不完的委屈，却咬牙不打算再告诉他了。
寒风吹来，路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赶紧拨通了叶羽琛的电问：“怎样？”
他预料半年过去,游小九可能已经换了工作地点，所以才让叶羽琛回基地和战队找找楚亚的东西，暂时不要惊扰太多人自然是最好的。
叶羽琛放低音：“真不告诉雪哥他们？你怕是想造反吧路队？”
路沨握紧手机,回答：“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确定人安全，我会说的。”
叶羽琛想想也没反驳,只道：“我他妈这波要是被人逮到,你起码得请我顿海底捞”
“楚神的电脑能打开qq登录页面，但他没自动保存密码,上不去。”
“有两个档案他填了紧急联系人，名字看不白，手机号你记一下啊,是134xxxxxxxx，135xxxxxxxx，也可能是138xxxxxxxx……”
路沨骗不了自己，马上按捺不住拨了第一串数字过去，彩铃在一秒后响起，一下蚕食掉他最后的理智，筒里终于传来一个青年男：“喂？”
路沨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短短一个字就心跳加剧，他没有任何时间询问方是谁，而是先最快的语速说清楚最想说的，生怕方会挂断自己电。
他问，楚亚在不在你那儿。
在不在你都要帮我联系到他。
告诉我他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他。
然而筒中却静了片刻，那个人问：“小哥哥，你是真听不出来我是谁？”
路沨微怔，一阵夜风让他忽然清醒，有想直接挂断的冲动：“……是你？”
楚亚的紧急联系人为什会填谢廷就足够邪门了，谢廷还能在电里辨出他的音，这就更邪门了。
方停顿片刻，约是在回想他刚才都说了什。
快，方便意识到了什：“怎，他是离队出走了……？”
路沨回答：“和你没关系。”
“你半夜给我打电撩拨我，又说和我没关系？”谢廷沉吟片刻，语气逐渐挑衅，“不如你试试，能不能比我先找到他？”
“我撩拨你？？”路沨咬牙，想起这家伙的取向也是男人，就觉得拳头硬了筒里快传来挂断的忙音，他却没时间平复气息，更没时间细想，只能先不管不顾，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一次，一个含糊不清的男问：“喂……？”
与此同时，筒里还传来另一个音，听起来是想抢手机：“谁他妈这晚还给你打电？赶紧喝”
路沨的心脏重重一震，瞬间便确认这就是楚亚的音，所以他的急切一下毫无遮掩地爆发：“楚亚！？”
“楚亚你现在在哪儿？！我没有”
通没断，筒里却传来一莫名的轻响，接着不管路沨再怎解释，那边都传来嘈杂的吵闹，不再他有什回应。
这让他急得太阳穴发疼，不难猜到楚亚现在正在游小九那儿，两人多半还喝了不少酒，刚才是把手机扔在一旁了。
没人听清他说，他却能听到楚亚在不耐烦地问“到底谁啊？”，游小九显喝高了，随口便吹嘘“没什，就是一个00后小姑娘，比较漂亮，天天缠着我”比较漂亮的00后小姑娘路沨差点想骂人，不过他还没开口，电就被挂断，等他再打过去，那头便已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寒风吹来，留下他独自失去理智。
等展飞扬回到楼下叫他了，他才一个激灵，赶紧下楼去会合。
面方询问的目光，他尽量冷静下来，说：“至少楚亚现在还安全，在他朋友那儿。”
展飞扬安心半，犹豫道：“附近网吧没问出什来。”
“不过……要实在着急的，我们不如微博或者直播平台喊个，起码他和他朋友有可能看到。”
路沨何尝不道这个道理，但他却摇头：“楚亚会造成更的负面影响。”
毕竟赛当前，就算不点名道姓，也容易引起圈里的猜测，到时候恐怕又是满城风雨，楚亚还不一定能第一时间看到。
路沨说：“电竞圈不比的地方，后续比赛我们哪怕有一次微小的失误，观众都可能翻旧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做。”
展飞扬点点头，不忘感叹：“队长，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红颜祸水的。”
“按你那说法，他确实有可能误会了我们。”
“但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其实是他不道自己手机开不了机，所以他肯定以为，你有办法找他却没去找他，估计已经哭了好几轮了。”
“……”路沨想想楚亚会躲起来，却不一定会好好哭，所以半天才说出，“要不你干脆给我一刀？砍动脉的那种？”
展飞扬回答：“我只是合理析，让你他好点……就算人找回来了，也不要事后追究他的不。”
路沨一时绝望，没想到眼前的少年还挺护短：“我看我像会事后追究他吗？？”
方嘀嘀咕咕“谁让你平时还挺有原则的”，这搞得路沨只能拎起他，强行回归正题：“走，先跟我去看看这个号码是不是有迹可循。”
进入凌晨，冬夜的气候更添几严寒，楚亚抬眼看了看角落里的空调，心中只觉空洞。
面前是一排熟悉的酒瓶，不过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不道过了多久，他甚至辨出了敲门。
当然，他已经不信路沨会出现。
所以他一边起身，一边开始考门外到底是卖打虫药的还是社区扫.黄，但他没想到门开时，自己看到的却是谢廷的脸。
光线黯淡的门口，两人双双静默，数秒后，谢廷先开口了：“你要是不想看到我的，我可以走。”
楚亚却忽而讪一，回答：“喝酒吗，老谢？”
面前的人惊诧无比，好半天才走进门来：“……久没听到你这叫我了。”
游小九已经在客厅角的沙发上睡了过去，楚亚带着谢廷席地坐到茶几边，顺手推给他一罐啤酒，神色无异：“你的废什时候变得这多了说吧，怎会找到这儿来的？”
谢廷看看他还微红的眼眶，也没多问，只是回答：“听人说你不在基地，所以到处打听了一下我之前就道你和你那些朋友在一个叫蓝鸟网吧的地方混过，位置虽然不好找，但有我认识的人。”
“没毛病，人脉还是这广。”楚亚拿了桌上的烟继续抽起来，问，“来看我的吧？”
烟雾在周围升腾，楚亚扔给谢廷一根，嘴角带着意：“来来来，开始你的表演是不是又要说我跟你才是同路人，本来就不适合在is战队这种地方待着？”
两人之间难得绪平静，谢廷几乎无言以：“敢我这个反派没疯，你先疯了？”
楚亚继续喝着酒，谢廷则将手中的烟抽到底，忽然起了茬：“当时……我需要钱去还债，尤其是我爹妈的债，否则我怕他们把我哥打死，你应该白这个道理。”
这个题老生常谈，以前的楚亚从不理这套说辞，但现在楚亚却点点头，无所谓地：“我当然白。”
他朝谢廷的方向喷出一口烟：“所以是我错了，我当初就该和你一起打假赛拿钱，救黎英奇的命不在下，我还能存下不少老婆本儿靠咱俩配合，假赛绝天衣无缝，要多惜败有多惜败，通稿直接写虽败犹荣感动中国都行，赛后再反手甩锅给队友和教练组，反正我俩粉丝多，收拾收拾又是最强双核。”
“……”谢廷张了张嘴，一时不敢信这是楚亚会说出来的，哪怕方喝了点酒。
“你……怎了？”
楚亚了一会儿，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凑过去问：“van4这次世界赛的盘应该也有不少人开吧？需不需要我配合？我现在可是种子战队的指挥。”
谢廷愣了两秒，说：“你疯了？”
“你当还是原来的小破队？我都不敢在这种事上惹贺尧，你惹得起欧越？”
“哦。”楚亚刚才还滔滔不绝，此刻低下头眼眶却忽然又红了一圈，“有什惹不起的，这不才是我这种人该干的事？”
他抬起手臂力擦了擦眼睛，又朝谢廷伸手：“你手机呢？我顺便打个电，找人还钱。”
谢廷虽然掏出了手机解锁，但还是难以置信自己会如此被动：“……你要找谁还钱？”
“当然是黎家父子。”楚亚抽抽鼻子想了想后，又像在嘲自己，“也不，准确地说，是我资助的陌生病患的父亲，以及堂哥。”
灯光下，谢廷没吭，只能看着楚亚轻车熟路摁下一串号码、打开免提，还把手机扔在了一片狼藉的茶几上。
嘟嘟响到最后，筒里才传来音：“请问找谁……？”
方半夜接到陌生号码的电，依然保持着礼貌，但楚亚却一点没客气，直接开门山：“这位患者父亲，您打算什时候还我钱？”
那头瞬间静下来，好半天才问：“是楚亚吗……？”
楚亚趴在茶几边凑近筒，温吞吞说：“您还记得自己的债主没死？”
“……”黎烁阳的语气里逐渐充满不敢信，“小亚……？你怎了……？”
方概是怕他出事：“发生什事了？你跟叔叔说说，叔叔帮你解决好不好？”
这份熟悉的温柔，楚亚并不陌生。
他甚至清楚，方此刻的关切的确发自真心但他还是望着手机屏幕，视线逐渐黯然。
方仍在询问他的况，这无疑又让他想起了那个故乡的副食店。
每当被欺负时，小小的他都会偷偷到街角远远看它一眼，即便常常没有勇气跑过去，他也能好好擦干眼泪离开它铭刻在他脑海，至今清晰，但如今他却道，他和它的缘，其实早就有足够的理由了结了。
他想报答的，他所亏欠的，也都该了结了。
“我不想把说穿。”所以楚亚回答黎烁阳，“一直就有战队法务在跟你们接触吧？800万怎来的，就请您和您侄子怎一不少原路还到我的银行卡，不然的，后果你们不一定能承担。”
方长久地沉默着，既没有问楚亚什时候道的，也没有说太多辩解之词，只是在一重重的呼吸后，回答：“不起……我一开始没同意骗你，但后来……”
楚亚动了动喉结，没回。
方犹豫再三，接着道：“我下周就着手去办，把钱还你，但……还是希望你能借我50万，我想先买个店面……供英奇以后读书。”
楚亚看着屏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方：“患者父亲，您觉得之前动辄上万的医疗费，外加时不时的额外开销，我一个学历最高初中的当代文盲，是怎赚来资助你们的？”
香烟的味道久久压在他胸腔，不等方回答，他就继续说：“我想让您儿子活下去，所以你们需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至于我自己怎活，我从来没告诉过您。”
“在上海这种城市，一块钱一包的泡面也不多，我要在超市蹲着找久的。”
接着，他问：“您打算从我这骗走800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该怎办？”
那头再度静默，这一次，楚亚掐灭烟，主动打破了这种沉默：“50万，不借。您的儿子想读书，不难，请带他申请国家贷.款。”
作者有话要说：紧急联系人这事后面会解释
节日愉快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