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以为自己眼花时候,那架子后面又跑过去一个小小的没有头的骨架,那速度一溜烟的将头颅捞起来戴在脖子上,完了,还偷偷探出半个头,打量着江行云。
那一对望,江行云脑子里轰然一炸。
确认了眼神,就是她见过的鬼。
赵有抓走她的那晚,在山洞里,她不久是在雪地里看到了这些骷髅吗?当时她吓得去找萧蔚,萧蔚却告诉她是眼花。
那现在呢?
“萧……”江行云张开想喊萧蔚,却发现自己竟被吓得牙齿上下打架,发不出声音。
这一幕太诡异了,江行云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赶紧跑出去。那骷髅见江行云开跑,也没有逃走,还是瞪着一双黑漆漆空洞的眼睛,似茫然的看着她。
江行云走到外面,摇醒了在外间睡觉的小川子。
小川子坐起来,看到江行云神色慌张,指着屏风处,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那骷髅一见江行云竟是叫人,忙捂住脑子,又是一骨碌的跑到了方才架子的藏匿处。
“姑娘,怎么了?”
小川子循着指着的方向看,只见屏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江行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锊直了舌头,道,“有鬼。”
小川子嘴角一抽,想是她受了惊吓,开始说胡话,于是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天亮就好了,你只是做噩梦了。没有鬼的,就算有,我在这里,鬼也不敢靠近。”
“它就在那儿啊。”江行云又指着花架处。
见小川子根本一脸不信的样子,她急得跺了跺脚,跑到门口,看了一眼青竹园亮着灯,直接就跑了过去。
“萧蔚,萧蔚……”
刚到廊下,白鸠一下上前拦住了她,“江姑娘,王爷已经休息了。”
“休息了?里面明明亮着灯啊。”她看了着屋子里透出的光,又嗅了嗅鼻子,“我还闻到一股子药味。”
白鸠脸色微变,却是没有退让,道,“江姑娘,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不如等天亮了再过来?”
江行云一听,立时道,“有,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方才又看到鬼了。”
“鬼?”
“是啊。”江行云忙指着自己的院子,“我房间里,有具骷髅鬼。跑来跑去的,头掉地上了,还捡起来重新戴上。跟上次我在太谷县看到的那群鬼一模一样。”
她形动生象的讲述着屋子里见鬼的情景,旁边的白鸠的脸从惨白变成了菜青色,身体亦在夜风中微微颤抖。
“江……江……真的吗?鬼吗?”他声音已经开始结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行云忙不迭的点头。
“可……可是……”
见他瞪着眼睛,哆嗦的不知道说什么,江行云干脆绕开他,来到廊下,敲门喊道,“萧蔚,萧蔚您睡了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桑子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江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没睡嘛,你都在这里。”江行云看了他一眼,直径走了进去,然后眉头顿时皱起来,“屋子里怎么这么热,你们在烤火吗?”
一进去,就感到热浪扑了过来,甚至连呼吸都有点难受。
她绕过屏风,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萧蔚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眉间羸弱,特别是那散开的青丝,更衬得脸色如雪苍白,宛如一个冰雕的睡美人。
“你们殿下他怎么了?”她压着声音焦急的问道。
桑子腾怔了片刻,“殿下是旧疾犯了。”
江行云走到床边,看到旁边两个巨大的炭盆,大惊道,“你是想将他烤来吃了吗?这一不小心着火了怎么办?”说着,就将那炭盆移开。
桑子腾忙上前,“姑娘使不得,我们殿下向来惧冷。”
“但也不能这样啊。”江行云坚持将火盆挪开,又指着那些紧闭的窗户,“你们殿下怕没有被冻死,已经一氧化碳给中毒死了。”说着,赶紧开了窗户,又坐在床边,俯身用手指探了探他鼻息,发现有一丝气,顿时松了一口气。
桑子腾疑惑的看着江行云,“什么中毒死了?”
江行云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这个现代词汇,想到平日里萧蔚身体就如同冰一样寒冷,便问道,“你们殿下身体为何这么怕冷?”
桑子腾道,“其实,先前也没有这么严重的。哪晓得,去了一趟晋地,王爷体内的御寒珠不见了。”
“御寒珠?”
“是,可以让王爷抵御寒气的举世珍宝。”桑子腾看江行云神色惊愕,不由道,“江姑娘莫非是知道此物?”
江行云心里忐忑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她没法确定自己身体里的是不是御寒珠,只知道,自萧蔚喂了她东西之后,她肚子里似有一团火苗,身体亦是精力充沛,一点都不惧冷,甚至于体温高于常人许多。但是如果是,为何作为萧蔚心腹的桑子腾都不知道在哪里?莫非是萧蔚没有告诉他?而且当时萧蔚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她?
她想了想,便摇头道,“未曾听说过此物。不过,如果这个东西被其他人服用了,如何取出来?”
“内力高强者,运用体内真气便可将其逼出。”
“那如果是寻常人呢?”
桑子腾皱了皱眉头,沉吟了片刻,“若是寻常不会武之人想要取出,就只能一个办法——开膛破肚。”
开膛破肚四个字如闷棍敲在江行云身上。
她想起了在大理寺监狱里替自己死去的那个女囚,还有赵有那贪婪的目光。
江行云坐在床边,目光怔怔的望着紧闭着眼睛的萧蔚,心情一时间复杂难辨。他睫毛卷长浓密,在灯光下,如同蛰伏的蝶翼,说不出的漂亮。
她此刻差不多确认,身体里那应该就是桑子腾说的御寒珠了。
旁边桑子腾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江行云抬头,“嗓子疼,你去休息吧。殿下这儿我来照顾。”
“啊?”桑子腾惊讶的看着她。
“愣着干嘛。放心我不会冻死他的。”
上次她把萧蔚从冰冷的河水里捞起来,他不也没有冻死?
桑子腾看了她一眼,抱着药箱退下去,刚到门口,就看到白鸠跪院子角落里闭上眼睛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大鬼小鬼,统统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