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蔚脸色陡然如覆冰霜,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蓝灵儿是个什么人?她不仅想要九公主萧禾禾的命,她甚至几次想置我与死地。可你还要与这种毫无下限的人合作。”江行云目光悲伤的望着他,“萧蔚,九公主萧禾禾是你妹妹啊,我呢,我不是你许了一生的人吗?蓝灵儿她是我们的仇人啊。”
他凤目微眯,“你知道了。”
冰冷的四个字,带着蚀骨钻心的寒意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
自养心殿那日回来,这件事就像她心头的刺,不敢想不敢碰。
她甚至抱着一丝希望,那不过是自己眼花,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产生的多疑。
甚至于蓝灵儿亲自说出来,她仍旧抱着那点近乎不存在的希望,认为那个女人是在秀下限,是在挑拨离间。
可此刻,听得萧蔚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江行云只觉得心口那颗碰都不敢碰的刺,正被人狠狠拽着,往外拔。
“为什么?”
她激动的起身,大声质问。
“为什么?”他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江小鱼,你要明白,这世界上与我来说,只存在着有无价值的人,没有仇人之说。”
扶着小榻,听得他这话,江行云身子几乎一晃,几乎是难以置信的望着萧蔚。
“有无价值?”念着这四个字,江行云浑身都在发寒,“我从未听说,人与人的关系,竟是取决于一个人的价值。那我与郡王您呢?我的存在,是什么价值?”
“江小鱼。”萧蔚厉声打断了江行云,“我们现在要谈的是,你用什么凶器,而非人的价值。蓝灵儿和紫衣的事情,你以为就这样算了?”
“我说了,就是这手。我恨不得手撕那对贱人!如果你不拦住,她们可能不止是毁容那样简单,就是被我撕成肉渣了。殿下要怎么算账?是为给蓝灵儿公主补偿,为了给紫衣泄愤,要砍掉我双手吗?”这次本来是想问着能否出府,可现在,方也觉得自己可悲可笑。
自己身为自由人,却被囚与此处。
“江小鱼,是我把你宠得这样无法无天,对谁都目中无人了吗?”萧蔚脸色铁青,凤目绞着她。
江行云把脸微微扬起,冷笑道,“殿下还真是高抬您自己了。我这样子还真不是你宠出来的。你忘记,我本就是土匪出生!我想撕谁,这二十年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谁脸色。”
即便是当年娱乐圈,她江行云也从来没有怂过。
许是方才一番推搡耗尽她了太多力气,江行云此刻只觉得疲惫至极。心冷之后,那燥热感再度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如同处油锅之中,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她现在就想回去静一静。。
“我就在北苑,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扔下这一句话,江行云再也不理萧蔚,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出青竹园。
走到院子门口,看到江小河正趴在桥上,拿着一个棍子试图在冰冷的水中,将那报复捞起来。
江行云正一身燥热,看到飘着薄冰的池水,想也没有想,直接跳了进去。
“主子。”
小河大叫。
在门口的白鸠也愣了一下,不明白江行云跳入这冰冷的池水中干什么。他正要去阻止,萧蔚却出来突然喊住他,“既然那东西与她如此重要,那就让她下去捞。”
“可这水还有结冰……”看到萧蔚眸光深寒,周身隐有可怕的气息,白鸠硬是把下面的话吞了下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江行云入了那几乎要淹到肩头的水池。
刺骨冰冷的水包裹着整个身体,江行云丝毫不觉得冷,反而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中间,然后伸手捞住了包袱,再转身回来。
带她走到边上,小河忙取下衣服,替她披上,又将那湿漉漉的包袱接过来抱在怀里。
江行云将东西给小河,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萧蔚站在青竹园门口。
两人就这样隔着十几尺的距离望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江行云转身往北苑走去。
小河跟在后面,怀里的包裹因沾了水,差不多散开。一个东西从包裹里掉落下来,小河赶紧弯腰捡起来,然后擦了擦,放入怀里。
“呵呵。”萧蔚轻笑一声。
他目力非常好,自然是看到那落下的东西,是属于皇族燕氏的令牌,上面,一个非常清晰的定字。
江行云回到院子里,小河子赶紧找来干净衣服,“主子,您换衣服。”
坐在床边的江行云却是摆摆手,“衣服干了。”
“什么?”小河睁大眼睛,看着方才被冰水湿透了衣衫,此刻如同新换的衣服一样干爽的穿在江行云身上。
而江行云脸色通红,如同醉酒。
她看了看屋子,“小河,好热,你去把所有窗户打开。”
小河有些不放心,伸手碰了碰江行云的额头,直烫得甩手,“主子,您这是发高热了。我这就去给您请桑公子。”
“不用了。他现在也是忙不过来。”江行云有气无力的靠在床上,抬起自己的手,脑子里是紫衣血淋淋的脸和自己满手鲜血的场景,也有点像做梦。
她不记得自己手抓向紫衣的具体细节了,只知道,自己受本能的伸过去。那个时候,她的手指也非常痛,几乎也是钻心的痛。
江行云躺在床上,“小河,我现在就想睡觉,谁也不想见。”
“可是您这样,真的不要去找桑公子看看吗?”小河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江行云道,“今日我得罪了,与郡王殿下来说两个非常有价值的人。就别去自取其辱了。”
小河在她语气里听出一丝自嘲和悲伤。
它的主子性格和善又爱笑,像春日明媚的阳光。可此刻,它却看到,这片艳阳,好似被乌云遮住了。
南苑里,桑子腾忧心忡忡的放下手里的纱布,起身走到外面。看到萧蔚负手立在院中,正心事重重的看着院子里一株梅花。
“殿下。”
“怎样?”
“紫衣姑娘脸上和脖子上被利器划得都非常深,即便是最好的膏药,怕也要留下伤口。”
萧蔚,“你觉得会是怎样的利器?”
在桥上,他也看到了紫衣的伤势,几乎皮肉翻开,伤得非常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