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香味勾动了他的一点心思。鬼使神差的,他就动了筷子。
这一筷子,起初动得很轻,只是沾染了一点菜色上的汤汁。
他把筷子放在唇边,轻轻试了试味道。
口味,竟然出乎意料得很好。
瞧着他神色有些舒缓,顾白心中的石头也是落了地。
毕竟,自己这一道菜可是经受过“食取”的考验,连小家伙都嘴馋得天天想吃。这公子哥虽说有洁癖,但毕竟只是凡人一个,没道理躲过这样的美食诱-惑。
她小心观察着铃医,瞧着这公子哥慢条斯理地把筷子上的汤汁给尝尽了,然后又动了筷子,把碗面上的菜夹了一点,放进口中。
他又尝了一口。这次,神色比之前又舒缓了一些。
再是动了筷子,再夹了一口。
表情显然比先前都更加愉悦了。
最后,他竟然是主动动筷,往这边盘子上夹了一筷。
顾白一转目光,发现乌大娘竟然跟自己一样,也忘了吃饭,只全神贯注都凝着这个公子哥的动静。
她忍不住想笑。家里来了一位挑剔的“贵客”,全家人都变得紧张多了,好像在面对领导的考核一样。
只一转眼之间,她面前这盘辣子鸡就被夹走了三分之一。方才还极其矜贵矜持的年轻公子,此刻正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认认真真地吃饭。
许芳惠瞧出了他的口味,连忙热情把这盘菜给端到他的面前:“大夫,多吃点,要是喜欢,我让我家小萃再去多做点!”
年轻书生不言不语,依旧是认认真真地吃饭。
瞧他吃得开心了,顾白和乌大娘也算是松了口气,各自开始动筷子吃饭。
如顾白所料,有这个铃医在,饭桌上,不可避免还是冷场了。
从头到尾,年轻书生一句话都没说,只偶尔会对许芳惠的热情招呼表达一声“嗯”或者一声“啊”,剩下的时间,他就专注在细嚼慢咽的事情上,吃得极斯文,但也没有片刻停下来。整盘菜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干掉的。
等最后吃完了,他极其极致地擦了擦手,这才对顾白道了一声:“谢谢。”
明明是一声善意的“谢谢”,可是从这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说出来,好像是白无常从地狱里出来索命,感谢你的配合一样。八壹中文網
顾白哪里经受得起,连忙道:“不必客气,公子喜欢,往后可以常来吃饭。”
饭席结束了,她重重松了口气。剩下的时间,那个书生倒是很认真地在替许芳惠搭脉、看病情,两人还闲谈了一些养生方面的其他话题。
看起来,竟然洽谈得意外融洽。
乌大娘洗着碗,悄悄对顾白说:“小娘子,你瞧着那个公子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不会简单只是一个好心肠吧?”
顾白:“人家什么心思,我又怎么会知晓?只是,娘如今那么喜欢他,我把人赶出去也不是道理。”
反正,且看着就是了。
等天色暗了的时候,那个年轻铃医站起来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路过顾白,他开口。
“有件事,想要询问小娘子。”
倒是很少见他主动开口说这么多字眼,顾白竟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公子想问什么事?”
“那个药草,是小娘子从后山摘下来的?”
顾白大意猜测出来,这个年轻的大夫,可能是对她家的药草感兴趣了。
他行医治病,定然是对很多奇珍药草感兴趣的,这也是他本职的天性。
只是,顾白还有一丝保留,不想全盘托出。
“也是误打误撞,凑巧采着了,偶然用来敷伤口效果竟不错,家中就长留着,也算是一种生活经验吧。”
铃医看了她片刻,又问:“那,可否……”
顾白趁着他又要问话,赶紧说:“公子,天色已经晚了,是否该早点下山了?待会儿山路不好走。”
男子看了看外头。落日已经快要整个沉下去了。
他点头,说:“行,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然后就离开了。
顾白一路送着他离开,等送走了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啥???明日再来拜访?
你明天还要来?
这是赖上我家了?
她又气又笑,实在没想到,看着如此矜持寡言的公子哥,实际上这么“厚脸皮”和“不要脸”。
第二日,她回家来一看,得了,许芳惠又和年轻公子哥交谈甚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