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四郎犹疑片刻,也抬腿跟上。
眼见这四人走远,梁望看着梅小芒,深深的叹气,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殿下有话就说。”梅小芒不想跟他耗时间。
梁望听出了梅小芒话音中的不耐烦,他抿了下唇,神态凝重的问,“殷家是镇南郡王闻天龙的后人,这点梅娘子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左丞相殷赤岭,也是闻天龙的后人?”
梅小芒听言,心中一惊,
这秘密,梁望居然知道了!
她没有掩盖她的讶异,梁望见状,心中了然。
他两手背负在背后,深深的叹气,脸上满是疼惜的神态,“殷四郎瞒着你。”
“殷赤岭跟殷黑山是亲兄弟,但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在大关庄看守珍宝藏,一个在朝中暗中拉拢大臣培植人手,他们兄弟二人在预备谋叛!”
“我已然抓到证人,等皇爷的人来了,我会将证人交给皇爷的人,而且向皇爷举证殷家意欲谋叛。”
“梅小娘子,你真是……被殷家人给害惨了。”
“只是这事你不知情,不知者不罪,我届时会为你求情的,你别怕。”
梅小芒“……”
她整个人已然处于呆滞状态了。
梁望这废物,果真是可以耐了,居然抓住了殷赤岭的心腹?
厉害了厉害了。
她这种神情落在梁望眼中便是被吓傻了,梁望当即又出声宽慰,“梅小娘子,你且安心,整件事你不知,你不会有事。”
梅小芒听言,从呆呆中回神,她唇动,却不知道该说点啥。
她要是问的详细一点,梁望会说么?
“梅小娘子,你不要怕,我梁望用信誉作保,你真会安然无事。”看她呆傻的样子,梁望忍不住又出声宽慰她,“至于殷四郎么……”
“谋叛,这不管是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这点就算天王来了也救不了。”
“殷家注定要被砍头的,你如今可以想新的出路了。”
“本朝对女人改嫁非常宽容,相信你未来肯定会寻一真良人。”
梁望这一通话说的情真意切,险些便将自个的小算盘给说出。
在他的回忆当中,梅小芒可从没过这样的神态。
看起来是真吓傻。
也是,就算挣钱能耐再强,说到底也只是个没有见过啥世面的村女。
该更温柔点。
想到此,梁望说,“这事儿,我觉的你还是先不要告诉殷四郎为好,免的他狗急跳墙,会对你不利。”
“并且,也是防他逃跑。”
“我是不愿看小娘子受欺骗,因此才提早告诉了小娘子,这事小娘子你可肯定要为我保密。”
梅小芒嘴唇抖,嗓子干涩的说,“殿下,你是真有证据?”
“自然,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左丞相殷赤岭,跟殷黑山确实是亲兄弟,并且这兄弟二人许多年来一直在密谋着想谋叛。“
梁望说着,下颌冲着围墙里边的深坑点了下,”这不,连火药都搞出,如果不是如今无意中被发现了,那届时这两兄弟举兵谋叛,一路上用火药狂轰,那对我大楚可是个大威胁。”
梅小芒“……”
咬了下唇,她在心中静悄悄的将这话收回,眼睫低低着,目光看着脚尖,大脑运转起。
之前梁望跟参卫军要挖村时便指责殷黑山想谋叛,彼时殷黑山拿出了救灾的账册来证明殷家绝无此意。
梁太炎因为玉璃的遗书,相信殷黑山并没谋叛之意。
可如今梁望不知道从哪里抓到一人,搞清楚了殷赤岭跟殷黑山的关系,还查出了这兄弟两个要谋叛的事儿。
为此还特地偷到火药,埋到她家后宅中,意欲栽赃陷害为殷家人谋叛提供铁证。
这事若捅到梁太炎跟前,梁太炎该不相信。
可皇上总是多疑的,梁太炎心中,真没有怀疑过么?
殷黑山跟殷赤岭兄弟两个不知道玉璃的计划,将谋叛当作平生太和,一生奋斗的目标,这俩人入戏太深,真没谋叛之意么?
并且梁太炎对玉璃有情,可隆庆帝没呀。
梁太炎还可以再活几年?
等梁太炎一死,隆庆帝会不会对殷家出手?
即使是隆庆帝记着玉璃对梁家的帮助,可太子呢?
殷黑山殷赤岭谋划了一生的谋叛,这在梁家人心中,这始终是一根刺呀。
想到此,梅小芒不禁咬了下唇,咋办?
日子过的好端端的,这梁望可真是会没事儿找事儿。
梅小芒低着头大脑飞速运转,梁望非常有耐心地站边上,俩人就这样站了足足有一刻钟。
末了梅小芒抬头来,小脸发白,下唇满是牙印,乃至还出血。
“谢谢殿下告知我这事儿。”她喑哑着嗓子说。
“该的,见小娘子你被骗,我这心中也非常恼火,小娘子该值的更好的良人。”梁望表扬自个的同时不忘抹黑殷四郎一把,“殷四郎当时之所以求娶小娘子,不是由于喜欢小娘子,我想,他看上的该是小娘子的挣钱能耐。”
“起兵谋叛,这可是个烧钱的举止,钱自然是越多越好。打从你跟他殷四郎成婚,味极斋挣的钱,抵的上几个府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并且小娘子你在皇爷跟前也的脸,在京师也算是知名人士,有小娘子做掩护,他们搞起谋叛来便便利多了。”
“殷四郎他不可将小娘子当作是挣钱的工具,还拿小娘子做挡箭牌,好遮掩他的计划。此等举止,骗身骗心乃至是骗命,决对不可以原谅。”
梅小芒看着梁望脸上恳切的神态,忍着一耳刮子将他脸糊成肉饼的冲动,惨白的小脸蛋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这事儿,我心中自有决断。”
听见梅小芒这样话语,梁望脸上的神态更为真挚了,“小娘子,你可不要被虚假的爱意懵逼了眼,沾染上谋叛,这是要掉脑袋的,你不为你自个儿想想,也要为你爹妈还有弟弟想想。”
“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所求的不过是平安喜乐,你可不要将他们也给搭进去。”
梅小芒小脸蛋上的神态更苍白了,“我明白。”
梁望听言,长长的松了口气,“小娘子明白就好。情爱,这在生命跟家人跟前,压根不值一提。何况,这情爱还是虚假的,以小娘子的相貌才能,再寻良人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小娘子可曾记的我当天在你们家里提起过的庶妃之事?我向小娘子承诺,这句话,到如今还是有效的。”
方才他本来想遮掩一下心中的想法,只是看梅小芒如今心绪大乱,这是表白的好时机啊。
梅小芒听言,小脸蛋上又出现了勉强的笑,“殿下好意,我心领。不知太皇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要不今天,要不明天。”梁望也不确信。
“知道了,谢谢殿下,要是无事儿,我先走了。”梅小芒抬腿打算走。
“小娘子谨记,可千万不要露出异样。”梁望嘱咐说,“以殷四郎的轻功,要是他想走的话,一般人可留不住他,要是放虎归山,他狗急跳墙下,只怕做出些啥凶恶的事来。”
“还有,我方才的庶妃之语,是用心的,望小娘子考量。”
梅小芒听言,深吸气。
“谢谢殿下提醒,我先告辞了。”
丢下这话,她仓促的往庄子门边走去。
奶的,一天不诋毁殷四郎是可以死还是怎样着!
还庶妃之位,呸!这脸赶地进京师那样大了!
心中骂着,她不由又加快了步伐。
好快到庄子门边,一帮人呆在这儿,闹哄哄的,她也没有看殷四郎,钻到帐篷中,将挡着帐篷的粗布给放下,她倒在了麦杆床褥上。
要是梁太炎真的怀疑殷家有谋叛的想法,该怎回答呢?
并且该怎样讨好太子梁贺呢?光是搞定梁太炎还不行,要将下一代的皇上也给搞定。
唉呦这闻天龙,好端端的干什么要立那样的遗嘱,害死他自个不够还祸害下边的好几代!
梁望有令,殷四郎不得已走开,但他目光一直没有从梅小芒身上离开过。
梅小芒神态不好的钻入了帐篷,他心中虽说困惑,却没过去。
如今是白天,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等晚间吧。
天儿好快暗下,他用轻功回了庄子的灶房,捣鼓了简单的晚餐,天天吃味极斋,梅守礼心疼。
端着一碗粥,他叫梅小芒出来吃晚餐。
梁望也留下来了,只是他待遇显然比别人要好,辜博士将傅大河的屋叫出,他坐热乎乎的炕上,派于坤去请梅小芒过去吃晚餐。
他跟前摆着的也是味极斋的饭食。
味极斋。
呵,这几天过后,世间只怕再没味极斋的存在了。
该跟梅小芒一道庆祝庆祝。
梅小芒大约猜的出梁望的心思,即使是猜不出她也不会跟梁望一块吃饭,态度非常好的婉拒了于坤的邀请,她随便吃了点粥,又回了帐篷中。
殷四郎收拾好碗筷,也进了帐篷。
帐篷外边燃烧着火堆,但因为帐篷上搭着的是床褥,因此帐篷黑乎乎,伸出手不见五指。
梅小芒将帐篷口遮挡的密密实实,她缩到被窝中,拿出手电筒跟纸笔,将梁望方才的话写给殷四郎看。
为防止梁望那里有高手偷听,她连气声也不说,还是写下安全。
殷四郎看着她写出的内容,神态严峻。
殷赤岭居然被心腹给出卖了……
梁望此次前来,果真是有备而来。
既抓到人证,还搞到火药这样的物证,两种证据放一块,这是要将谋叛的大帽儿给他扣实。
梅小芒这时将自个的担心写出,怎样叫梁太炎相信?
怎样取悦下一代皇家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