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塞北之战,塞北铁骑绕道药谷,挥刀南下,一路烧杀抢夺,镇北关乃至江洲一带,皆受战火困扰,百姓苦不堪言。
未央城单家,也受此战乱家破人亡,单家家主与夫人抱着才满月的双胞婴孩,想要往奉城方向逃离,却不幸在途中走散。
塞北士兵在城中厮杀红了眼,无论老弱妇孺,皆是未留有一丝活口,单夫人抱着婴孩一路躲藏,所经之路,皆是尸横遍野,血河长流。
眼前出现一所寺庙,恍若一根救命稻草。塞北人虽是残暴无比,可唯独对待僧人尊重有加,单夫人一刻也不敢停留,抱着那啼哭不止的婴孩,便是快步跑了进去。
可刚踏进寺庙,婴孩的啼哭声响,将藏匿在寺庙的其他百姓引出。众人纷纷指责单夫人,让她去别处躲藏,若是塞北士兵搜捕到此处,婴孩的哭声会暴露其藏身之地。
到时,所有人都会成为塞北士兵的刀下魂。无论她跪下身来,如何请求,都于事无补。众人的唾骂与冷漠,让她心灰意冷,当即便想要带着婴孩投井自尽。
宁愿自尽,也不愿自己和怀中婴童,被那塞北人侮辱残杀。
寺庙中走出一位僧人立即叫住了她,那僧人肤色如黄铜一般,碧色眼瞳,是位外族僧人。他双手合十一礼,伸手示意将婴孩交于他手。
单妇人犹豫了片刻,便是将婴孩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说也奇怪,方才啼哭不止,如何哄也无济于事,此刻在这外族僧人怀中,立即停止了哭声。
婴孩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僧人,或许是觉得眼前人跟平时所见不太一样,抬起白嫩的小手,好奇的抚摸上了那僧人的脸颊。
一切皆由天注定,怀中婴童慧根深厚,两人在这一刻的心灵交流,便已是注定,今后会成为师徒。
寺庙外传来了塞北士兵的喊叫声,那僧人张罗着,让她与方才的百姓一起躲进了地窖里。自己则是抱着怀中婴孩走向了庙门。
塞北士兵未有踏进寺庙一步,只是抚胸一礼便是转身离去。
待南军将塞北赶退未央城,单夫人抱着婴孩在城中疯狂寻找那走失的夫君,可最终找到了他那已是残缺不齐的身躯,而他的怀中没有婴童。
听周围打理战场的南军将士所言,那人所抱的婴童并未被杀害,是被人救下,给带走了。她抱着怀中孩子,瘫坐在地,情绪失控,时而哭泣时而呆笑。
来年,驶回天竺的僧人马队里,便多了一对母子。
波斯公主受惊,这瑙鲁兹节便是提前结束了它的热闹,好些商人并未达到预期所售,纷纷哀怨不已,嘴里不停咒骂着那几个背锅贼。
出波斯城都之时,苏青茉也未再见到祁礼等人,或许是当日趁乱,便已经出了城,也罢,药谷的暗道不能再拖了。
镇北关
胡广湛,川流与司马少明,早已候在城门,川流举着火把焦急的走来走去,那火光晃得司马少明头昏眼花。
“川流,坐下,再晃下去,一会儿给你们家王爷解针,扎歪了可别怨我。”
川流一听,立马坐下身来,胡广湛拍着他的肩宽慰道:“稍安勿躁,今日应是会到。”
话刚落,就见远处出现一路人马,几人再也按捺不住,立即策马迎上。
川流跳下马,火急火燎的跑了过去“王爷,王爷。”
乐叔闻声掀开马车上的车帘,也不知是谁在喊叫,王爷?这怎会有王爷?只见一身着南军戎衣的将士跑了过来,那公子跳下马,将手中缰绳扔在那将士手中。
见司马少明身上挂着药箱,祁礼欣慰一笑道:“少明,就在此刻解针吧。”
“好,见到了吗?”
“见到了,活蹦乱跳,未有旧疾复发之象。”
“那便好。”
一阵阵奇香从马车内飘出,乐叔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可马车外守着的南军将士,也并不认得他,兴许是自己走后,才入的南军。
他拉住黎仁的手臂,好奇的询问道:“黎会主,那公子到底是何身份?我看那两位南军将士并不是一般士兵,而是将领...为何会南军的将领会在此相护?”
黎仁笑着点头道:“这...请乐兄谅解,仁兄我不可相告,还是等那位公子亲自告知吧。”
马车的帘子被祁礼掀开,他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这易容虽是将面部改变,却是让他一身都不舒畅,这一解针,面貌恢复,才觉得身心舒畅。
乐叔快步上前,拱手一揖道:“敢问公子是何身份?为何会有南军将领,出关相迎?”
“乐叔,路途中不便透露身份,还请见谅,本王乃南国四皇子,祁礼。”
“祁...王爷?南襄王?”
“正是本王。”
乐叔立即跪下身来,不停的磕着头,嘴里哀嚎道:“王爷,王爷...求王爷上书陛下,苏家定是被奸人所害,老将军与苏将军怎会是细作...”
“乐叔请起,本王带你去见一人。”
镇北关牢井
还没走到牢底,便是闻见阵阵酒香,祁礼低头一笑,定是师傅又在此饮酒作乐了,这些日子,他老人家也是得了清净,在这牢井中过得倒是自在。
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又在饮酒吃肉。
祁礼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取出了好些波斯带回的吃食“师傅这些时日胖了不少,这出去以后,马还骑得上吗?”
苏老立即放下手中羊腿,拿起果干便嚼了起来,或许是觉得有些过甜,吐了又觉得可惜,大口饮着酒,干脆整个吞下了肚。
“为师的女儿可还好?”
“襄王妃还是那般生龙活虎,美丽动....啊!”
话还没道完,苏老拿起一旁的小竹竿便是敲到了他头上,瞥了他一眼,又吃回了羊腿。
祁礼揉着脑袋笑道:“师傅总说,礼儿演技拙劣,可师傅这般演技,同样也过不了茉儿那关,她已是猜出,那营房里的藏图是假了...如此,那计策?”
苏老一愣,随即神色暗淡下来,叹道:“她既已是猜出,便会想法子应对,一切先按计策行事。”
一声响动让苏老立即警觉起来“谁?”
乐叔颤抖的走出长道,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将军...是我...医官许乐。”
苏老站起身,手中羊腿掉落在桌,立即将手上的羊油擦在祁礼的衣衫上,快步上前将许乐扶起。两人从老泪纵横到笑言畅谈,从塞北之战聊到西洲之战。
祁礼欣慰一笑“这下师傅不用一人饮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