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剑三】春光住 > 第 26 章 千金裘(一)

第 26 章 千金裘(一)(1 / 1)

每逢佳节,寺庙的香火总比平日里要旺盛些,加之灵隐寺又是江南名刹,本地乡绅富户大都会在节日到来之际争上头香,为来年讨个好彩,也算不辜负所占的地理优势。叶孟秋不欲在此处争长较短,落了下乘,便晚一些,于次日八月十六才带着一家老小去往灵隐寺添香祈福。

一家人在大雄宝殿中拜完释尊,叶孟秋自是携娇妻爱子去后方禅院寻访许久未见的兄长与旧友。叶蒙晨时未出门前便自告奋勇要带大嫂去灵隐寺的放生池看红鲤,此刻更是迫不及待,拉着李元娘就要走,叶英无奈跟在两人身后。叶炜左看右看,一番衡量,果断右转,追兄嫂而去,“大哥,你们等等我!”

普天下的红鲤多了去了,自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好就好在不会念那些让他头疼的经。再者,他还想找自家大哥切磋一把,看看自己这些日子剑法有无精进。

四人到了放生池处,李元娘与叶蒙在大理石栏杆前将鱼食洒向水中,引得无数鱼儿跑完这边跑那处,偶尔同身后撑伞的叶英耳语几句,纵然不是情话,想来也动听的很。隔着几尺远的都能看见万年不化的冰山眉眼飞扬,不羁的叶三郎忽然从锦带桥的横栏上跃起,池心一点,便到了三人身旁,“大哥,阿蒙今年的鱼还没放,最后一年,要不一起去买?”

万物有灵,人们总相信放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积下福德。原先在长安时,武氏也是年年买了许多鱼,以儿女的名义放入西市的海池,可今年放明年捉,周而复始,又有什么意思呢?

“总归是天下父母对儿女的一种祝愿罢了。”记忆里她家县主阿娘是这样说的。

不过挑鱼却是一番大学问,不止要活鱼,还要十分能活,福寿绵延的鱼。李元娘想着,叶炜应是担心自己挑不好,才过来邀人一起,便回身轻拍两下叶英的手背,执过伞柄,嘱咐道:“四弟的最后一年的放生鱼,总要格外小心些,夫君还是随三弟去看看吧!”

“嫂嫂都发话了,大哥走吧!”未等叶英回答,叶炜便急忙拉着他往寺外走去。

“嫂嫂,你也要放鱼吗?”

“啊?”李元娘一时愣住,接着又听到一句,“大哥他们都不放的。”

李元娘看着小男孩一脸求教,妄图寻求同类的神情,俯身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我去年才去镇国长公主的放生池里放过呢!镇国长公主的池子可大了,两岸有各色食肆茶点,还可以泛舟游湖,若有机会,大嫂带你去长安县游海池。”

“一言为定。”叶蒙伸出小指,正要与李元娘定约,却被人从身后捂住双眼,来人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二哥,你多大了?一回来就玩这些小把戏?是长安不好玩,还是你太无聊了?”

“好小子,是不想要礼物了?”叶晖拍了拍叶蒙的肩,方与李元娘问礼,“大嫂,中秋安康。”

李元娘还未见过如此轻快的叶晖,心下微讶,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着回礼,“中秋安康,二弟如此开怀,想来归家途中定有一番奇遇。”

“嫂嫂慧眼,可知父亲母亲现在何处?”叶晖也不隐瞒,“晖有要事相商,事关……咳”,见他突然窘迫,李元娘福至心灵,想起了那日桥上的绿衣女子,偏头一笑,“两位大人现在后院,大伯父的禅房饮茶叙话。二弟且去。”

李元娘没想过叶英与叶炜离开的时间会这么久,帮着叶蒙将鱼都放入池中后,接过叶英的绢帕,问道:“今日的鱼,很难挑吗?”

“嗯?”叶英反应过来,“不是,是三弟……”,哦,原来是名剑大会小斗士啊,她看向叶炜,在心底盘算了一下时间,柳夕应该快也要来江南了吧?

叶炜见自家大嫂看他的眼神认真的就像二哥看着刚铸好的剑柄,嘴上说着“宝剑难得,辛苦伯父”,心中却早盘算着该换多少金砖。

不是吧?就只是技痒和她夫君打了一架而已啊,还没能打赢,不会就要将他卖了吧!?

叶炜喉咙微动,“大嫂……”。

“三弟,今年应该有十四了吧?可有心仪的女子?”李元娘笑眯眯地问道。

“还…没…有”少年人脸红。

“哦,很快就会有了。”过来人笑得神秘,眼神中藏着一个不可道破玄机。

……

江南阮氏,与叶梅同为世交,进不居庙堂,退不处江湖,颇有几分隐世之家的风采。

杭州城怀柔坊,阮宅大门。

李元娘甫一下车,便见到一男子快步走来,正是现今的阮家家主阮航,藏剑两任庄主夫人的兄长,叶孟秋的同窗兼大舅子,只是他并未着时下流行的圆领斓衫,而是一身博衣广带,似是从前朝古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小童执着酒壶紧跟其后,再然后一群人乌泱泱的随之而来。

李元娘一眼便从众人里认出了曾有一面之缘的阮家表妹,倒不是她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小表妹一双含情目欲语还休地看向她身旁的,人家的大表哥。

而身旁的俊郎君只凝神听着前方长辈的寒暄,并未注意其他,李元娘玩心既起,往前进了半步,轻轻抓了一下他背在身后的左手。叶英有所感应,以为李元娘是怕生,拍了拍她的手,继而将其紧紧握住,低头温声安慰,只是说了些什么,阮玉岑便听不到了。

待两位大家长寒暄完,再让两家小辈互相见了礼后,便是男女分席,李元娘正要随着众人往后园走去,手却被人紧紧握着,她只得小声提醒,“我得走了!”

“嗯。”他应声,低头细嘱,“你莫怕,我很快来寻你。”说罢,才放开手中柔夷。

哦,原来阮家姑侄那点事他是知道的。李元娘偏头看他,似要望到他心里,几番挣扎,却终是转身离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这还有四五六七八个,果然刚到后园,这戏便开锣了。

不知道是哪位姨母的某家夫人牵着李元娘的手,一刻也不停歇地称赞,“不愧是赵郡李氏的女儿,人生的匀称,说话轻言细语的,如春风一般,比南方人话音还要软些,定是个温柔知意的小娘子。”

众人也跟着捧场,李元娘现在小阮氏身旁,低头笑得腼腆,扮演着她们口中再“温柔恭谨”不过的李氏女。

“侄媳妇,你莫信那老不羞,她昨日也是这般夸玉岑,一字不差。原先我们都以为大郎会等玉岑及笄,谁曾想倒是你二人天南地北的结成了连理枝,不过能娶到元娘,也是大郎好福气。”某家娘子假意数落后,便兀自笑了起来。

无人答她的话,气氛一时降至冰点,四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大家好似都在等着看,李元娘究竟会如何反应。

“喔?真的吗?我委实不知。婚姻大事,元娘不敢擅专,皆听从家中大人安排。”李元娘笑着,话到此处,纵是个傻的也该听明白了,谁知人家都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成事,便也不管不顾将话说了下去,“是啊,玉岑与大郎是姑表亲,两个孩子幼时又玩的好,我记得,当时阿瑶在玉岑两岁生辰时,好像还给了了一个玉牌子,说是给未来儿媳的,”说着便将话头抛给了小阮氏,“阿瑗,是也不是?”

小阮氏随流程形式,笑着接道,“当时姐姐确有意思,想来是缘分浅了点,若姐姐还在……”

“如今大郎业已成家,这些旧事还提来作甚?”阮夫人拍了拍小姑,假嗔道。

李元娘笑而不语,静静听着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颠倒是非。

只是没想到待阮玉岑及笄礼毕,开席时,小阮氏竟叫了她坐在自己身旁,将李元娘这个儿媳抛诸脑后。席上还有人起哄让阮玉岑喊她一声姐姐,说古往今来男子三妻四妾不计其数,一个贤淑的妻子,不该善妒,让李元娘莫在此处丢了五姓女的美名。

阮玉岑顺水推舟,便要上来敬酒,梨拾在身后看着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端酒的小丫头没注意,不小心撞了上来,托盘上的琉璃酒壶倾倒,罗裙染了一片,那小丫头害怕极了,撞得是谁都没看清,就连忙跪在地上告罪。

一家子神经病!

李元娘只盯着有些狼狈的阮玉岑,问道:“表妹唤我一声‘姐姐’,可是要给我家夫君做妾?”

阮玉岑一脸茫然,脱口而出,“不是平妻么?”

“平妻?”李元娘笑了,“我阿耶官至大理寺少卿,领三品光禄大夫俸,我阿娘是盖了玉玺,天后亲封的延昌县主,我姑姑是圣眷正隆的惠妃娘娘……你凭什么与我平起平坐?”

“我虽然出身不及你,可我是真心喜欢表哥的!若不是你横插一脚,那如今藏剑少夫人便是我!”阮玉岑被激得说出心底积压许久的话。

李元娘环视四周,一群人全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恶妇,她莞尔一笑,不欲再与这群人掰扯,“既如此,我也全了你一片痴心,这正妻我也不做了,拱手与你罢!”

“当真?”阮玉岑的眼睛忽而亮了起来。

李元娘却不回答,转身唤人,“梨拾,这里呆不得了,我们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回长安!”说罢,还觉不够,留下四字,

“一堆蛀虫”。

不再理会人后的谩骂,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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