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平正义之神,世人不可接近的男子,他并非三界传言的那般冷血无情,他几次三番为了他人,祭出了自己的少得可怜的心。
他活了多少岁月,心中可有凄苦?
雪世走后,我独自一人悄悄去看赋怀渊,玉藻不在,赋怀渊平躺在玉床上,昏睡着。红衣红帐,天生笑颜,眉目如画,心上一团拳头大小的赤火灼灼燃着。
我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脸,手中立时传来一阵刺痛,在这一瞬间,连我青色的衣衫都被染成了赤红颜色。
这不是喜服。
他一身净白的长袍,被雷火灼成了艳红。
天呐!七年,为何我一点也未察觉到!
赋怀渊,我本是一只浑身长满刺的毒蛇,心坏嘴恶,你为什么要将我保护得这样好?为什么要以性命待我?我不值得啊……
“帝尊,你在里头么?”
屋外传来玉藻的声音,我怔了怔,刚准备隐身遁走,又听玉藻说道,“帝尊,你又不理玉藻了么?玉藻身子不舒服,想同你说说话,你七年未归,回来这些天就适才同玉藻多说了两句……帝尊,再过两个时辰,你我二人便将成为夫妻,你为何始终不肯我进你的房里?”默了少顷,又道,“你既不高兴,那玉藻过会儿再来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捂住嘴,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任由泪滴滑落。纵然被千刀万剐,也抵不过事实真相之心伤。
堂庭山水玉仙草,老赋,你等着我,我会给你找来!
“月儿……”
低沉的声音如一记响雷,钻入我的耳中。
我忙隐了身,退到帐外。
赋怀渊动了动指尖,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现在是醒了,可是,不晓得哪一刻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遭了,不能让他看到我来过,不然该明白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届时他定然会阻止我去堂庭山的。
趁赋怀渊还未完全清楚,我从屋里飞逃出来,直奔澈华殿大门。
门未合,堂前空无一人,万条藤蔓纠缠于门栏,颇为冷清。
遥想当年与赋怀渊在此行尊天祭地之大礼时,万仙为证,场面何其气派。而如今,好歹赋怀渊要立帝后,却未闻仙友来贺,着实凄凉。
缓缓走进殿门,胸口一阵灼痛,我伸手捂住,怎耐此痛一阵高过一阵,似要将心给挖出来才罢休。——心上虽受过伏灵剑伤,可片晌功夫已然无大碍,我方才也来去自知,灵力凝结得颇为顺手何以……何以此刻会如此难受?莫非赋怀渊赐给我的伤,还分时间、场合发作啊?
头昏眼花间,我不由后退了两步,突然痛楚轻了不少,我忙转身跑了丈远,心口竟然奇迹般地不疼了。
这是何意?
不把红蛋煮好,赋怀渊还不叫我出澈华殿了不成?
磕磕绊绊跑回偏处小院,进到灶间,粥粥正聚精会神地将五颗白嫩嫩的蛋摆弄成一朵花的形状,嘴里还念念有:“这是娘亲,这是爹爹,这是粥粥……这是外公、外婆。”而后凝仙力,将蛋做的花结成一个整体,拿在手中把玩,“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依在门上:“粥粥,你脑子是倒着生长的么?”
粥粥一听到我的声音,忙回头来看,嘴角抽搐,似乎是方才做“蛋花”太过专心,以至于猛然听到我的声音,一时有些尴尬。
我走向前,步子蹒跚,“你还会害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