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舞宁略略思虑了一下魏临的这个问题,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父皇应该会彻查兰氏一族的案子,绝对不会任凭疑点重重,便草草结案,以致忠臣蒙冤,满门惨死!”
“对!殿下所想,正是为臣所虑!”魏临说完,目光便重新落到姜舞宁的身上。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姜舞宁的眼睛,双眸之中,明显别有深意。
姜舞宁没有急着追问,而是将魏临方才说的话,又从头捋顺了一遍,她想自己将这一切想明白。
魏临的意思是,当年皇太后骤然薨逝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过巧合,也太是时候了!这件事,简直就是送走兰氏一族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若说,当年兰氏一族惨遭陷害,全部都是白家之人所为。那么,他们的目的,由始至终,都一定是将整个兰氏一族连根拔起!
换言之,这样直达天听的重案,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然而,真正将兰氏一族彻底推向深渊的,却并非贡品被劫一案,而是皇太后之死!
也就是说,在皇太后薨逝的这件事上,只要有任何差池,那么,兰氏一族的结果,便会有天壤之别!
白家之人策划了如此大的一场阴谋,不成功便成仁!那么,他们怎么可能将这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排除在计划之外呢?
想到这里,姜舞宁面色骤变,她震惊不已的瞪大眼睛,眼中闪烁的尽是惊恐的神色。
“侯爷您的意思是,白家为了策划这场阴谋,竟然害死了皇祖母?这……这实在是太过令人难以置信!”
魏临面无波澜,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开口问道,“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可还能想出更合理的解释?”
姜舞宁仍旧一脸惊疑的摇着头,“侯爷,便是再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要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也都只能是无稽之谈!本宫也是宫里长大的人,后宫那些鬼祟阴毒的伎俩,本宫算是看着长起来的!可是,纵使继后白氏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要置本宫于死地,她也不曾真的敢在深宫之中,对本宫下手!皇祖母亦是这个道理!”
魏临能够理解,姜舞宁此刻那种难以接受的心情!
且不说皇太后待姜舞宁宠爱有加,二人祖孙一脉,自然血浓于水。单就皇太后在守卫森严的深宫之中被人设计害死这件事,她就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
说到底,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真正称得上是主子的不过三位而已,皇上、皇后、皇太后!
后宫之中的嫔妃向来生死、祸福都身不由己。好的还能风光一时,不好的,就连死了也是无声无息、无人问津!
可是,皇太后岂能与这些妃嫔同日而语?、
若是有人胆敢对皇太后下毒手,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先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即便是做足了准备想要以死相搏,只求达到目的的话,那也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不然,继后白氏又何须苦等这么多年,却迟迟没有对姜舞宁下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太子殿下的心情,为臣能够理解。那么,为臣便再说一件事给您听。皇太后笃信佛法,最是慈善。当年,太后娘娘身体抱恙,自觉大限将至之时,便已留下口谕,待她老人家薨逝之后,身边的那几位陪嫁入宫的老嬷嬷,还有福宁宫中的大总管,便留在宫中颐养天年。可是,皇太后辞世不足半年,这些伺候了太后娘娘一辈子的老人,竟然接二连三的离奇死去!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离奇死去是什么意思?虽说死几个奴才,在宫里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他们毕竟是祖母用了一辈子老人,总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吧?”
姜舞宁愕然,她真的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要如何在那样汹涌湍急的漩涡中生存、成长的!
“死的不明不白倒是不至于,每个人都有确切的死法,但说到底,人已死,真相究竟如何,又有谁会在意?”
“那几位可都是皇祖母留下的老人,且皇祖母临终前特别嘱咐,要善待这些人。难道,他们这样接二连三的离世,父皇都没有问一句的吗?”
魏临听到姜舞宁这样问,忽觉好笑的看着她。
“殿下玩笑了,此等深宫内围之事,为臣如何知晓。但依为臣猜想,皇上便是问了,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毕竟,皇太后离世,整个后宫便顺理成章的落入了继后白氏的手中。她一人独大,只需一句主仆情深,那几位老人因舍不得皇太后,遂陪她老人家去了,如此便足以!”
姜舞宁被惊得整个人都沉默了,她的脑海中忽然不受控的浮现出一些关于原主的记忆画面,有关于皇太后的,也有关于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人。
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在姜舞宁的记忆深处,都依旧栩栩如生!
可是,下一瞬,那些熟悉的面孔忽然就染满了鲜血!腥红、浓稠的鲜血,顺着他们的面容慢慢滴落。
姜舞宁呆愣愣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您……还好吗?”魏临看着姜舞宁忽然阴沉的脸色,和阴郁到让人望而生畏的模样,不自觉的便有些心慌了起来。
“本宫无碍!侯爷您还未说,青州府的这位员外爷,又是哪一位?”姜舞宁平复了一下心绪,语气淡漠,毫无波澜的开口问了一句。
“这位员外爷,也是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他是福宁宫的副总管,也是太后娘娘的心腹之人。当年,太后娘娘的身体将将出现不适的症状,这位副总管便出了意外,瘸了一条腿!随后,他向太后娘娘求了恩典,出宫了!”
“出宫,身为内侍,他出宫做什么?”
姜舞宁知道,宫里面伺候的奴才,若是得了主子的恩典,确实可以被放出宫去。可是,一般被放出宫的,都是宫女。她们离开了皇宫,还可以嫁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