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蛊之所以叫同命蛊,便是可以分享生命,一个将死之人能因为另一个人活着而活着,七王子不觉得很可怕吗?能影响生命的力量,是神的力量。”库塔拉道,“同命蛊,我愿称之为神迹。”
“在我看来,同命蛊乃蛊中最强,是蛊王。”
“当然,比起其他蛊虫,同命蛊的毒性和杀伤力不算最强,不过这只是对于七王子你来说,对于王妃而言,便要看她的蛊术修习到何种程度了。”
“怪不得仅凭着这么几个人便能在东齐搅动风云,是大国师和我小看了你们。东齐也好,漠北也罢,既然你们有力量,便能争上一争。”
“大国师在大王病重时召你回漠北所谓何事,七王子是清楚的吧?作为王族,即便没有野心,可只要有能力,便会被人视作对手、敌人。而敌人是要被杀死的、至高无上的位置,本就是血肉铸成。不是踩着别人的血,便要被人踩着自己的血。”
“漠北是王权和神权同在。可圣教到底算是方外之人,不好一直沾染尘间之事,那样会阻碍大国师和我们修行,圣教中人,只是神在人间的使者,传递神的声音。”
“为了圣教,也为了漠北,无论是大国师还是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将漠北带向衰亡的人坐上高位。”
“七王子在东齐多年,消息却也灵通,漠北的几个王子性情如何,能力怎样,相信七王子一清二楚。”
“七王子接受大国师的建议,迎娶东齐贵女为王妃,便是接受了大国师伸出的手。”
库塔拉看了贺兰临漳一眼,“我这样说,没有错吧?”
“成为对手的瞬间,便没有父子兄弟,而只有敌人。面对敌人需要不择手段,杀死敌人,自然没有过错。倘若老王昏聩,便是弑父,也是为了漠北的千秋万代,算不得大逆不道。”
“毕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是吗?”
“史书永远是为胜利者书写。”
“若是同东齐帝一样为了史书上的名声而瞻前顾后,如今的东齐便是来日的漠北。”
“大国师让我来燕回郡,一是听说东齐高手频出,让我来保护你们;二是让我提醒七王子,让你在进入漠北前有个心理准备。”
“成王败寇这四个字,希望七王子能够刻于骨肉中。”
库塔拉的话音刚落,洛夕瑶便换好衣袍走了出来,她轻笑一声,依着被雷电劈得焦黑的窗子道:“不愧是圣教右护法,言语果然精辟。”
“只是……”她勾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道:“大国师和右护法为了圣教,为了漠北如此殚精竭虑,若是好处都让七哥占了,我们会不好意思啊!”
洛夕瑶看了一眼贺兰临漳,轻叹一声,弯起眼睛问库塔拉,“从收到漠北王病重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右护法能出现在这里,想来大王的身体即便没有康泰,也没有性命之忧。大国师代表圣教,传递神的声音,自然能够左右大王对王储的选择。”
“就我所知,漠北王有二十三个儿子,十六个女儿。有资格争夺王座的,得过勇士之称的成年王子有十一个。王女……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漠北比东齐久远,大盛国还在时,有一任漠北王便是女子。”
“其中有三位王子是漠北王第一任王后所出,有强大的母族做后盾。第二任王后也有两位成年王子。剩下的几位有资格争夺王位的王子也各有各的背景,身后不是站着莫漠北大将,便是漠北贵族。而我的七哥,在漠北却没有根基。”
“我不明白,为什么圣教如此看重七哥。”
她的语气轻柔,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弯弯的眼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或者说,大国师为何如此看重七哥?是为圣石,还是神有什么预言降下?右护法能回答我吗?”
圣教和圣石之事,贺兰临漳可从未对她隐瞒过。
大国师如此布局,真的只是为了圣石吗?
没有见到右护法库塔拉之能时,她并未怀疑什么。
可见到库塔拉的手段之后,洛夕瑶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时,也有一种无力之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们忽略了。
这种别人知道而他们不知道的感觉很糟糕。
“圣教同王族是不是有什么契约在?”洛夕瑶大胆猜测,“而这个契约制约着圣教的一言一行,比如……不能主动伤害王族之人?”
杀意和愤怒在库塔拉的眼中一闪而过。
虽然消逝得很快,却还是被盯着他的洛夕瑶抓住了。
果然如此。
“妄自揣测神的旨意视为不敬,而渎神者,势必遭受天罚。”库塔拉阴恻恻地道。“大王选定的继承人回归神的怀抱,大王伤心又病重,迟迟没有选定继任者。七王子也是王的儿子,自然有资格参与王位争夺。圣教只是希望漠北有一个更好的未来,让漠北百姓幸福安乐。”
库塔拉说着,目光越发阴沉,“东齐已乱,各方势力下场,巫族甚至都有了踪迹。与其在这里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如早日离开东齐,前往漠北。”
“右护法说得是。”贺兰临阵道,“既然阵法已破,我立刻让人准备。”
洛夕瑶问:“右护法可会随我们一起?”
“会。大国师命我护送你们平安进入漠北。”
洛夕瑶的眉梢一挑,“意思是进入漠北后,右护法就不管我们了?”
库塔拉嘴角动了动,“从进入漠北的那一刻起,七王子便已经参与王位争夺,而圣教是不会站在任何王子身后的。能不能勇夺王位,看神的旨意,也看你们的本事。”
洛夕瑶嘴角的笑意陡然一收,“若是没有成功,便是为神所弃?”
库塔拉面露嘲讽之色,道:“王妃是聪明人,只盼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着,他丢给贺兰临漳一个油纸包,“让人煮开给所有人喝下去,昨夜的阵法里有毒气的。”
看着溜溜达达离开的小老头,贺兰临漳和洛夕瑶的面色都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