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朱氏见花枳来了,立刻开始转移炮火:“你看看你请回来的是什么人,这是护院吗,这是难伺候的神仙吧。”
卢雁白嘀咕道:“究竟谁难伺候。”他见花枳来了便立马起身肃立。
“你!”
“好了婆母!”花枳叫停,一旁的百合连忙哄着程朱氏坐回位置上。
“这里的事我听说了。既然婆母你不喜卢护院,那我把刘护院叫过来吧。刘护院年长,脾气也好些。”花枳的语气是通知,并没有询问。她知道要快点解决这档子事,避免程朱氏不依不饶。
程朱氏听着就不满意:“他顶撞我就这样算了?把他打二十棍,然后辞退。”
“卢护院不是家奴,不可以动私刑,这滥用私刑在寻常人家使不得,更何况我们程家。当前最让婆母解气的法子应该是扣他工钱,让他消失在您的眼前。”说完,花枳连忙眼神示意一旁的刘大鹏。
刘大鹏一个箭步就把卢雁白押住,卢雁白也不挣扎,心里非常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程朱氏一拍桌子:“你说不能就不能?我非要打!那个谁,刘什么,给我把他绑起来。”
花枳拦在前面,提醒道:“婆母,我敢说这里没有人打得赢卢雁白。况且,虐待下人的名头传出去对星颐不好。”
一旁的百合与芍药也纷纷劝慰程朱氏。
程朱氏语塞,吸了口气。为了不失面子,还有儿子的面子,她装作大度道:“这次就饶了你。”
“夫人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百合卖乖道,芍药也迎合着:“夫人的肚量比天还宽,比海还大呢。”几句话把程朱氏哄得开心了。
花枳福身告退,卢雁白与连翘跟了出来。刘大鹏则留在了程朱氏的院子里,刘大鹏内心那个怨啊。
来到一处亭子,花枳坐了下来,扑哧一笑:“老太太不好伺候吧。”
“没有见过这样的长辈。”卢雁白吐槽道,忽然想起花枳说扣工钱,“少夫人,不能扣我工钱吧,我干活了,很认真干好了,是她非要挑剔,这几天我也忍了很多次了。”
“被老太太赶走的人多了去了,我不会扣你工钱的。但是少爷脾气要收敛哦。”花枳觉得好笑,没想到挥金如土的少爷会这样。
“晓得了。少夫人,我有一事不解。程少爷气度不凡,更是功名在身。为何这程夫人这般,额,你懂的。”卢雁白也不好意思将蛮不讲理等侮辱性词汇在人家儿媳面前说道。
花枳解释道:“婆母很年轻就守了寡,也从锦衣玉食的阔太太变成粗茶淡饭的妇人,苦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吧。”
“少夫人此言差矣。她自己过得苦不是应该更加懂得体谅苦难之人吗,为何要把自己的痛苦加诸于他人身上。”
花枳未曾想到卢雁白是这般想法,内心不由得赞许。目光移至他认真的脸上,此刻阳光洒落,他显得温暖而正义。花枳会心一笑:“很好,你说的对。”
花枳的眼神充满欣赏,卢雁白不觉脸红:“谢少夫人夸奖。”顿了顿,“她对你这么差,我看了都想锤她两拳。”
“怎么?替我不平?婆母这个身份在那摆着,我也不能怎么样。当然,我也不会逆来顺受。”
“这个我晓得。少夫人你也不要自己扛着,告诉少爷你的苦楚说不定他会为你分忧。”卢雁白觉着程星颐和花枳应该是没有沟通过这个问题,所以才会这样处理,“他出面定能解决不少事,你的委屈也许会少一点。”
“这个嘛……”花枳愣住了,卢雁白说得没错,如果星颐愿意周旋,哪怕只是宽慰自己,她也能好受很多。好像很少吧,很多个夜里,她跟星颐说起这个,他只是抱着她:“娘年轻吃了很多苦,你让让她。”也许,他是不会表达吧。
“少夫人?”卢雁白轻唤。
花枳回神:“哦,你说的我都有听。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懂得婆媳相处之道。”
“也不是懂,就是以一个旁观者来看的话,我觉得这样比较合理。对了少夫人,你我年岁应是相当,不能因我未成家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你说我老气横秋?找打!”花枳笑了,自己也才十八年华,哪里老了。
“少夫人,感觉你懂吧,感觉。我还是觉得花夫人来的时候你比较明朗一些。”
“这样吗?”
“嗯嗯!”卢雁白点点头,“对了,我现在不在夫人那边干活,我去哪呀。顶替大鹏哥的位置吗?”
花枳也朝他点点头,命连翘带她去前院。她坐在亭间,思索着卢雁白的话。
夜里,卢雁白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浮现这几日的经历,没想到,他一个王公贵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经历。花枳的容颜也一直在他脑里挥之不去,这个果敢的女孩,让他有点佩服。八壹中文網
她应该比他还要小一两岁吧,明明还是一副少女的样子,却已经嫁为人妻了。她的丈夫,那个程大人,还不了解。但是就他对婆媳关系的处理,卢雁白觉得他不咋滴。如果是他自己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夫人置之不理。
卢雁白又想起程星颐看向姚皖晚的眼神,那不应该是妹夫看嫂子的眼神。
难道,程星颐喜欢花枳的嫂嫂?卢雁白赶紧制止自己出格的想法。也许他只是看走眼了。
他忽而又想起那个惹人讨厌的程夫人,真希望她可以体谅下人,她也寄人篱下过吧,应该可以共情吧!
接着他又想到今天和花枳的谈话,希望他的建议对她有用吧。实在不忍心看她被自己的婆婆为难了。不过这又要看那个程星颐……
算了,睡吧。
入夜,花枳坐在镜台前,将头上的发饰拆下来。程星颐从后面搂住她,把玩着她的秀发,温声问道:“今日和皖晚玩得开心吗?”
花枳把头靠在程星颐身上,他的味道包围着她。花枳觉得幸福感满满,道:“开心啊。”
“皖晚有没有说什么呀。”程星颐问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花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开心地道:“嫂子怀孕了!太好了,我要做姑姑了。”
本以为程星颐也会大喜,但是程星颐半天没有反应。花枳转过身去看他,他的脸上有一抹悲痛转瞬即逝,最后恢复平静。花枳问道:“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啊!”程星颐露出笑容,“我只是想到我们还没有孩子呢,落后给了花秩呢。”
说到这个,花枳的手抚上他的脸,原来他是悲伤这个吗?花枳轻声唤道:“相公。”
“没事,枳儿。我们比他们成婚要晚,无需着急。”程星颐拍拍她的头,轻哄道:“我们不是在调理身子了吗?很快的,还有我送你那个香囊,记得每天都要带,对身体好。”
花枳搂住他,把脸埋在他怀中,嗯了一声,忽然她想起什么,抬起头,对程星颐道:“下个月哥哥要去江宁,我想过去陪嫂嫂几天。”
“好呀。花秩去干嘛?江宁路途遥远,起码要去月余,皖晚刚有孕,本来身子就弱。”声音温柔。
“好像是和黄金有关,最近哥哥不是在做珠宝生意吗?金器在江宁甚是流行,便有商友邀哥哥前去。不过你说的也对,嫂子身子本来就弱。这不还有我嘛!”
“那倒是,我家娘子秀外慧中,蕙质兰心。”
花枳不经夸:“哎呀,别说了。”用脸蹭蹭他的下巴,她发出感慨:“身边有你们,我觉得我好幸福呀。我们四个一起长大,也要一起相伴到老呀。”
程星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顺着她的长发。烛光辉映下,在花枳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色变得冷峻。
花枳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带着试探:“星颐,下次婆婆再为难我,你能不能稍微帮我一下……稍微就可以了。”
程星颐不解:“怎么帮?我若是帮你,娘不更加火大。”
“你可以试着调和我们俩的关系嘛,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花枳说到激动处,从程星颐怀里挣脱出来,下一刻又被他摁了回去。
只听他道:“我什么都不做才是对你最好的帮助,相信我,我看见你被娘为难我也很心疼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你心里应是知道的。”
“相公……”
“好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