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小榭。
对于李清荷的来访，花枳已经见惯不怪了。
相处之下，她能感受到这位夫人的善意以及亲近，她喜欢聊天，骨子里好打抱不平，是一个性子刚烈的女子。
见花枳在收拾行囊，李清荷好奇问道：“枳儿，你这是？”
花枳放下叠好的衣服，拉着她坐下：“叛乱已经平息，我的事也办完了，该回去了。”
花枳先前跟李清荷说，她和卢雁白是朋友，她是来上京办事的。
“什么？你要走了吗？”她的手抚上花枳的手背，讶然。
花枳颔首：“这些日子谢谢夫人的照顾，花枳不胜荣幸。”
“那你不和我们小白……”李清荷话犹未尽。
“夫人想说什么？”花枳对上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花枳的态度让李清荷摸不着头脑，难道姑娘对小白没有兴趣？
李清荷试探问道：“那小白呢？你们俩要一起走吗？”
“没有呀，卢雁白肯定是待在上京呀。”
“那……你还回来吗？”
花枳侧着脑袋思考，道：“不能说回来吧，说不定有机会我会来游玩。毕竟，上京好吃的好玩的实在太多了。”
“那你跟小白呢？不见面吗？”李清荷有丝焦急。
“有缘自会相见吧。夫人，你究竟想说什么呀。”花枳说得坦然，没有一丝别的情绪。
李清荷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缓解一下急躁，问：“你对我们小白没意思？”
花枳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问题？
难不成李清荷也听到了什么男俊女俏极为登对的流言吗？
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
花枳认真回答道：“不是呀，夫人，我与卢雁白没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李清荷不解，不明白有什么不可能的。
只听花枳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嫁过人。”
这四个字重重砸在李清荷脑门上，让她发出“什么？”的疑问。
而后李清荷又看了看花枳，直到花枳给了她一个没错的眼神，她才缓过来。
花枳等待着李清荷的下一句话。
李清荷目光呆滞，盯着茶具出了神。没想到，她居然嫁人了？
不对，她说的是嫁过人。嫁过人，就是现在没有丈夫……
被休了还是和离？
李清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花枳脸上始终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不管是什么，这姑娘都挺可怜的。
她平静过后，拉住花枳的手：“好孩子，嫁过人就嫁过人呗，不要说不可能。懂吗？如果你有情他有意，什么都不是问题。”
花枳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觉得心头有丝暖意：“夫人，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卢雁白，值得更好的。”
卢雁白像暖阳，骄傲而温暖。
得到过短暂的照耀，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后来，李清荷又跟她说了好多。
她说，她觉得嫁过人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还举了前朝温皇后、当朝户部尚书的夫人的例子。
但那都是极少数罢了。花枳见过女子被休之后长伴青灯古佛，也见过女子二次议亲之后遭夫家嫌弃又被二次退婚……
她还说，卢雁白定不是介意这些的人。
可是，她介意。
即使大晏民风开放，也总会有人指指点点。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花枳承认自己对卢雁白产生了一些情愫。
在那段她最黑暗，最无力的日子里，是卢雁白带来了光与希望。
她也为自己感到不耻，因为明明数月之前她还是程星颐的妻子，数月之后她又忍不住对卢雁白心动。
如此可恶的她，不应该将沾染皎若月光的卢雁白。
在卢雁白面前，她该是自卑的。
她打定主意，明日过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与卢雁白，天各一方，不再相见。
只是，她还有一点小私心。
那就是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
她在镜子前捣鼓了很久，还请手巧的秋月帮忙挽了个飞天髻。
眉如远山，目若秋波，肌肤赛雪，俏丽若三春之桃花，明艳若冬日之暖阳。一袭玉色衣裙逶迤拖地，腰肢纤细不及盈盈一握。
秋雨赞叹道：“小姐你真好看，像天仙一样。”
秋月附和道：“平时好看，现在更美了嗯……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浓妆淡抹总相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卢雁白的声音飘进屋内。
两个丫头与花枳齐齐朝门外望去。
他一进来，秋月就拉着秋雨出去了。
留下花枳与卢雁白面面相觑。
他面冠如玉，剑眉英挺，星目含光，轮廓棱角分明，身上贵气尽显。
巧合的是，卢雁白换了一套竹青色的衣裳，袖口用银丝线勾勒出祥云，倒是有花枳的衣裳相得益彰。
花枳觉得他好生俊逸，让人挪不开眼。
“看够了吗？”卢雁白嘴角上扬，戏谑道，“我知道我长得俊。”
花枳收回目光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道：“确实是翩翩佳公子。”
只见他眉眼含笑，整个人熠熠生辉。
“走吧，花小姐。”卢雁白做出请的动作。
俊男靓女走在大街上总是夺目的，路人们频频对卢雁白与花枳投来艳羡的目光。
走着走着卢雁白忽然面露痛苦，手不自觉地捂着肚子。
花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你怎么啦？肚子疼吗？”
卢雁白满脸尬笑，对她道：“花枳你在这坐会，人有三急。前面有个茅房，要不你在这等我？千万不要走远！”
花枳笑笑：“去吧，我等你。”
“千万不要走远，知道没。”他又叮嘱了一句才向前跑去。
花枳四处张望，想看一下有什么好玩的带回去给青青。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的另一边，唐菱犹豫了一下，身形一闪，走进了一个小巷子。
不知道唐菱为什么一个人进那边？一个姑娘家总是危险的。
她没有犹豫，快速地跟了过去，走进了巷子。
巷子越走越窄，里面光线也渐渐变暗。
奇怪了，唐菱究竟来干什么呢？
巷子里一片寂静，花枳远远看见唐菱红着小脸，不悦地皱着眉头。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对面。
男人背对着他，花枳看不清他的脸。
只听男人道：“唐菱，你能不能回头看一下我？”
“你骗我，不然我不会来的。”唐菱语气冰凉，看着眼前的人怒火中烧。
这个人居然用雁白哥哥的名义骗她来这里，真是疯了。
“卢雁白就这么好吗？”男人红着眼，盯着唐菱。
唐菱被盯的有点发怵，下意识离他远了两步：“雁白哥哥就是很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