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促膝长谈,三更过后仍没有睡意。
花枳干脆邀她们一同横躺在床上,原本宽大的床变得十分拥挤,却在这入冬寒冷时节增添了暖意。
芍药年纪最小,也最爱撒娇,她贴着花枳而躺,将下巴埋在花枳肩上,悠悠道:“小姐,你身上香香的。”
桃华躺在花枳另一侧,隔空敲了敲芍药的脑袋:“少占小姐便宜。”
芍药可不害臊,干脆抓住桃华的手,放在鼻子下深长一嗅:“我觉得桃华姐姐也甚是香甜。”
桃花抽回手,娇嗔道:“你这丫头!”
两个人隔着花枳打闹起来,花枳受左右夹击。
百合忍不住出言提醒:“你们俩玩归玩,小心小姐的脚。”
两人迅速住手,担心地看向花枳。
花枳左右一只手捏住桃华与芍药的俊脸:“就是,还是我们百合细心。”
芍药噘嘴,望了望花枳的脚,伸手碰碰自己的脸:“小姐我错了,别捏那么大力,疼。”
花枳俏皮地眨眨眼:“我退后,你们继续。”说罢往床边挪动。
桃华也不客气,顺势将芍药拉到床的另一角:“接受攻击吧,小芍药。”
“百合,快来帮我。哈哈哈哈哈哈哈”芍药被桃华挠着痒痒,缩着身子往后退,向一直静默的百合求救。
花枳回头拉过百合:“好百合,我们一起欺负芍药吧!”
百合挑眉,露出了平日里没有的狡黠样,快乐地加入斗争。
于是乎,芍药一敌二,以绝对的失败收尾。
透着寒意的夜,四个姑娘硬是闹出了一身薄汗。最后,三人发髻散乱,以芍药为最,花枳在一旁咯咯笑。
并排坐在床上时,芍药还是蹭着她的手臂撒娇,手指了一圈,小脸因笑而涨红,哼了一声:“你们以大欺小就算了,还合伙欺负人,我容易吗我?”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笑得前胸贴后背。
又聊了一会儿,四人挤在一张床上,一起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花枳向来贪睡,其余三人相继起床后,她仍有着浓浓困意。
睡梦之中仿佛听见芍药的惊讶声,还有百合示意噤声的轻语,花枳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直至天色大亮,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花枳悠悠转醒。
她半坐起身,打了个悠长的哈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下一瞬,她的门被敲响,卢雁白的笑声传来:“懒虫,你终于醒了?”
花枳整个人忽的被炸开,她慌忙起床穿衣:“你等等,我等一下再给你开门。”
卢雁白懒散道:“那你可得快点,别让我久等了。”
花枳穿好外衣,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查看自己的模样,她不住哀嚎。
昨晚睡得太晚了,眼睛有点肿,脸都没洗呢。
啧了一声,她决定破罐子破摔。
反正更狼狈的样子卢雁白都见过了。
虽是这么想,但女为悦己者容。她还是将长发用一根簪子挽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又照了几下镜子,确定自己还算得体,这才去开了门。
卢雁白靠着门框,嘴角漾着笑意,脚尖在地上轻点,耐心等着她。
门扉打开,他抬眸,带着讨喜的笑意:“你看看外面。”说罢,让开了身子。
惊喜在花枳眼眸中绽开。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初雪。
雪花霏霏,积于庭前枯树,落于地上枯叶,一夜之间,整个院子都披上了银装。
她迈出门,伸出手接那从天空飘扬落下的雪花。
不多会儿,她身上被披上厚厚的大氅。
卢雁白温柔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光顾着看,感觉不到冷吗?”
花枳收回手,转身抱住他:“现在更很暖和了。”语气娇糯。
卢雁白的大手抚上她的发,轻轻摸着:“还没洗脸吧,快去!我给你带了早点。”
花枳抬头,鼻子轻轻蹭着他的下巴:“早点呢?怎么没看……”
还未说完,卢雁白就拉着她进了屋:“洗完脸再告诉你。”
屋里暖洋洋的,是百合烧了炭,难怪花枳不觉得冷。
另外,百合还给她准备了洗脸水。
洗漱过后,花枳抱胸看着卢雁白:“早饭呢?”
卢雁白这才从胸前的衣襟内掏出来一油纸包,献宝似的递给花枳。
打开一看是两个肉包子,还带着热气。
只是,方才花枳猝不及防的拥抱让这包子有些扁了。
“难怪刚才抱你的时候感觉你胸前软乎乎的。”花枳咬了一口,很是满足。
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那家李记包子。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的包子?”花枳问道。
卢雁白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以前看你买过。”顿了顿,他忍不住提醒她:“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她摇了摇头:“饿。”
不知怎的,花枳觉得今日这包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可口美味。
“吃完我们去看雪怎么样?”卢雁白悠悠开口,给她递了杯热水。
接过,轻轻吹散茶的热气,花枳慢慢喝了一小口,扬起脑袋:“好呀,不过我这脚……”
“我可以背你。”卢雁白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花枳也不含糊:“好,你背我。”她细细嚼着包子,思索了一会,道:“太冷啦,我们去湖心亭就好了。”
湖心亭就在花家。当年花老爷花重金命人挖了个湖,湖上盖了个亭,命名为湖心亭。
卢雁白:“你怕冷呀。”
花枳:“怕呀。”
一声轻笑,卢雁白一本正经:“爷身上暖和,你要是冷抱着我就行了。”
“嗯!”
暖炉里的炭火忽明忽灭,时不时有噼啪燃烧声。暖意包裹着花枳,卢雁白目光炙热”
雪飘飘扬扬从空中落下,或飞翔,或盘旋,忽聚忽散,轻轻盈盈。
卢雁白背着花枳穿过长廊。
他的背宽厚温暖,步伐稳健有力,花枳轻搂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头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太轻了,得多吃点。”卢雁白悠悠道,顺势把她往上颠了颠。
“好,你喂我。”花枳俏皮道。
卢雁白抬了抬眉骨:“没问题,用嘴喂你都行。”
他语气暧昧,回想起昨日的吻,花枳的心像被什么挠着痒一般。
“你,没个正形。”花枳捶了他一下,一会儿说什么爷身上暖,一会儿又是用嘴喂。
卢雁白却不害臊,厚脸皮地说:“之之,我在调戏你。”
花枳轻哼一声:“看你这一套一套的,指不定调戏过多少姑娘呢。之前不是还自称上京第一纨绔吗?莫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呀,花枳家中过,一沾就脱不了身。”卢雁白打趣着,又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你留在国公府那些话本子学的吗?”
怪不得这些话有点熟悉。
他还会看话本?花枳脑海里幻想着他看话本的样子,不由得发笑:“你怎么去看这个了?”
“还不是某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就小小地睹物思人一下。”
花枳刚离开上京时,卢雁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只会在夜深人静时去听水小榭呆坐。
她什么也没带走,床头静静躺着一本未读完的话本。卢雁白沉着脸,拿起就读。
倒没想到那话本写的故事还挺吸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