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都多少天没开门做生意了,再这样下去,迢迢都要吃不起烧鸡了……”迢迢耷拉着小脑袋,看着眼前的鸡骨头嘟囔道。
而叶芷已经保持着手撑脑袋的姿势一直没有动过,可是越想,脑袋就像浆糊一样搅都搅不开,叹气声一次又一次地传出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凶手已经确定不是徐茹了,可又要怎么证明她没有杀人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来证明徐茹的清白。
于是她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起当时被李一巡带到凶案现场后所发生的一切。
凶案现场当时除了死者徐母以外,就只有徐茹在现场,这也就造成了丁诺认定她是凶手的原因之一,然后身上的血迹也是另外一个不利的证据,再后来……那个徐新,就冲了进来,看到快要晕倒的妹妹,急切的问妹妹的情况,而忽视了一旁倒在血泊中的死者,也就是他的养母。
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叶芷猛地站起身来,吓了迢迢一跳,而后便看到叶芷冲出门去,便追问道:“是给我买烤鸡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迢迢闷闷地跌坐回凳子上,叶子姐姐最近越来越不务正业了,总是往外面跑,而且好几次都和一个个子高高的,脸和他一样好看的男人一起出去,难道……想到这里,迢迢忍不住坏坏的笑了,看来叶子姐姐有情况。
知府大院里懒洋洋晒着太阳的丁诺根本没想到这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不是那个木头脸李一巡,而是一个面若桃花的明丽女子。
不过在看到她的脸之前,他依旧懒得睁开眼,而是象征性地挥了挥手道:“挡着我光了……”
“知府大人!”叶芷凑近了丁诺耳边大声道,吓得丁诺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却与叶芷的额头撞了个正着。
丁诺吃痛的捂着额头,却没看到叶芷的眼中都要迸发出来的火光。
“你这个知府大人当得真是悠闲,那么多冤假错案不去处理,竟然在后院晒太阳。”叶芷一想到这还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无比心急。
丁诺现在才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叶芷,“你怎么进来的?”竟然都没人来通报一声。
叶芷挑了挑眉毛,眼神飘向了院墙那边,见到丁诺吃惊的模样,便忍不住道:“知府大人,您这儿的院墙太好翻了,再这样下去,哪天啊,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大院你都不知道吧。”
丁诺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坐直了身子,俊朗的眉眼有些不耐道:“不知道叶大师来本官这里有何贵干啊?”
没等他开口让她上座,叶芷就径直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清咳了几声,道:“我是来让知府大人做做正经事的。”
“正经事?”丁诺忽而笑了,他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心不在焉道:“占卜大师的确有点本事啊,竟然来教本官来做事……”
“我说你能不能少本官本官的啊,听着真别扭,”叶芷也不想跟他多废话,现在时间就是生命,“我先让你派些人去调查徐新。”
“徐新?”丁诺蹙起眉头来,隐约好像记起来了这号人物,也惊觉自己的思绪好像在被叶芷带着走了,便勾唇笑道:“怎么?大师也做起了破案的事?这种事,放着给都督大人就好了……”
“还以为知府大人有很大的用处呢,没想到连柳承笙都不如,柳承笙好歹还有个李一巡……”叶芷边说边觑着丁诺的神情,却不想丁诺再次打断她的话。
“那李一巡早就查去了,”丁诺看着叶芷,眸光渐渐变得颇有兴味,“难道……你还不知道?”
看到叶芷一言不发地离开后,丁诺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不由叹道:真是风一样的女子啊……
降神馆。
李一巡紧贴着房檐,屏住呼吸,而从他身下走过的两个仆人正热火朝天地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这桩命案。
“少女一向很孝顺啊,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吧。”
“是啊,我看啊,反倒是那个徐新,就是那个养子,总是心怀不轨的样子。”
直到二人走远了,李一巡才翻身下来,拍了拍袖口,转身向刚刚二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一派简陋的装扮时,不禁扶额一声叹,好像又找错了,眼前这房间里有不下四张床,八成是降神馆的仆人住的地方。
远在都督府的柳承笙可能现在还没能想到,自己竟然派了一个路痴去找人……
听到了转角处有脚步声,此时再翻上屋檐已经来不及了,李一巡旋身躲进了茶房。
然后没想到,李一巡躲在柜子后面听到的谈论声,还是方才走过去了的两个仆人,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讨论即便解不开少爷想要知道的问题,也能过挖掘出其他的消息来。
“我们小姐还真是可怜,也没什么机会去接触那些富家大少爷,不过我记得前不久有个富家公子总是来咱们降神馆挂号,每天都来,不过后来就没看到人影了。”
“你不知道吗?据说是少爷和小姐谈了话,然后小姐就不再拿那个富家公子的号了。”
“我说怎么总觉得少爷看小姐的眼神怪怪的,到底不是亲生兄妹啊……”
“嘘——小点声音,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嗨,不可能,现在啊,不知有多少些官兵守在咱们馆外,怎么可能有别人。”
直到二人声音渐行渐远,李一巡才从柜子后现身出来,却忍不禁为自家少爷感慨,为什么摊上了这么复杂的案件……
前去都督府邸时,叶芷没有用去知府大院时一样的方法,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却很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拦着她,而且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一个老妇人看到她后便热情地招待了她。
“叶姑娘,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少爷这就过来。”
湘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芷,不由得心下感叹,少爷每每只有涉及这个姑娘的时候才有些不寻常,但这样看来,除了个性直率,容貌清丽以外,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湘姨,谁来了?”柳承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叶芷放下手中精致花纹的茶盏,看着来人,皮笑肉不笑道:“都督大人好啊。”
看到叶芷的柳承笙却第一时间想到了那次差点砍中自己的明晃晃的刀刃,便止住了步伐,也同她一样勾起唇角道:“稀客啊……”
这样抬着嘴角太难受,叶芷干脆了垮了脸,“你派人去查了徐新吗?”
“是,”柳承笙虽然应声答了,却心下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这个徐新大有问题,不过想要确认的话,最好再去徐茹那里打探一下。”叶芷想起这对兄妹,好像有什么答案就要破土而出,于是她拽上柳承笙就往门口走去,这个时候,她很需要柳承笙,和他身边那个打探消息还没回的李一巡。
二人匆匆走向降神馆,而白天的降神馆和夜幕中的降神馆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但抬头看到冷冰冰的李一巡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这个人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李一巡刚想说什么,却被柳承笙示意先进去再说,叶芷扫了一眼打哑谜的二人,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床上的徐茹目光呆滞,而她的身边就坐着叶芷和柳承笙第一个怀疑的人——徐母养子徐新。
“你们是……”徐新并不清楚眼前这两个人和他们有什么关联,而叶芷径直走向徐茹的床边,柔声道:“徐茹,徐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天睡在你床边的,你还和我说过话的。”
可徐茹却没有丝毫反应,徐新倾身将徐茹的被子一一团好,“我妹妹……她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很久了。”
叶芷看着这样的徐茹,不禁想到了那日在医苑见到徐茹时,她所说的话,于是问道:“为什么你妹妹一直不愿意接受降神?”
徐新沉吟道:“降神仪式是母亲的安排……妹妹她,本来就不愿意接受。”
叶芷挑眉问道:“可是……这好像就是徐茹的职责所在啊?”
“的确,父亲去世后,这个降神馆就急需要有人能够接受降神仪式,妹妹……她不愿意,所以为此母亲没有少责罚她。”
叶芷瞬间抓住了语句中的重点,反问道:“责罚?什么样的责罚?”
徐新似是面色有些不自然,苦笑道:“因为妹妹不愿意所以白天经常遭到母亲的鞭打,周围的邻居都以为是降神让妹妹十分痛苦,但是……实际上却是母亲在对妹妹进行家暴。”
此时,房里除了徐新在说话,众人皆是神色各异,一股不平静的暗流在空气中游走着……
而叶芷却无暇顾及柳承笙的想法,只是兀自看着徐新的神情,的确不像是说谎,更何况此刻的徐茹没有办法证明这话的真假,就算说了所谓的真相,也可能因为本身的嫌疑过重而被人更加怀疑。
“不过,母亲绝对并非是妹妹杀的,还请各位明鉴啊!”徐新突然一把拽住叶芷的手臂,十分恳切道。
叶芷看他这般模样,只能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即便我们知道不是徐茹所杀,也得拿出证据来让官府相信啊,如今徐茹这样的局面,如果真相不早一点浮出水面……结果可想而知了。”
“母亲生前那般对待妹妹,很有可能是降神在妹妹身上对母亲的所作做出的惩罚啊!”
“无稽之谈。”
此时柳承笙终于开口了,却是十分嗤之以鼻的态度,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神情呆滞的徐茹,眸光晦暗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