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向前逼近唐若,青筋尽显在手背上,一把抓着唐若的手,就硬生生地把唐若从床上扯得半立起来。
“这是谁的杂种?看你就不像什么安分守己的女人,妇道女德你也早早抛在脑后了吧!”
易辰本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兰恪试药,隐忍着未曾有什么动作,直到他把唐若半拉出了床铺,易辰立马上前想阻开兰恪。
这不动还好,易辰一动,兰恪怒气更盛。随即就松开了唐若,唐若白皙的手臂上瞬时留下斑驳的青紫色,但唐若没心思顾上这一点伤痛,她的心从刚刚兰恪摔碗后就沉入了谷底。
这边刚把唐若放下,兰恪手上的动作又转向了易辰。易辰没躲没闪,就站在原地怒视着兰恪,领口的衣服都被他拽在手里。兰恪一用力,两人的头惯性凑在一起,相互直视,谁的眼神也没有退让。
“她肚子的杂种是你的吧?”虽说兰恪对唐若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头顶绿帽子这种奇耻大辱的事宣扬出去,他的脸面也是要丢光了,想到这,兰恪顿时就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易辰看兰恪也不顺眼,要不是唐若常常拦着,他早就对兰恪出手了,这时也是压着火。手底下一用力,就让兰恪吃痛的把领口上的手松开,衣服上只留下刚刚被捏过的皱痕。
看情况不对,叶芷忙上前站在兰恪和易辰中间,面对着兰恪劝说:“你为什么老想着唐若肚子里孩子是别人的,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她,就否定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啊。”叶芷大声和兰恪对峙着,强装出气势。
“呵呵,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她。”兰恪也冷静了不少,不怒反笑,瞪着伏在床上不语的唐若。
见唐若没有回音,兰恪才转向叶芷解释:“自打唐若嫁进我们兰家,我从未碰过唐若一下,一直以来我们两人都是分房而睡,她又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骨肉,你们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来糊弄。”
这一番话把叶芷逼得哑口无言,在场只剩唐若的低泣声。兰恪还想对唐若动手,面前却有易辰同雕像一般挡在身前,这边叶芷不占理,平时的伶牙俐齿现在也派不上用场。
几人的僵持下,兰恪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要不是我自小不爱好习武,又怎么会被你这个外姓人在兰家压下三分。今天我能辨出药渣里的药名用处,都是因为兰园花草多,我心思都在辨识草药上,又好习医术,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们几个人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兰公子你先听唐若解释……”叶芷还想帮唐若多说几句,却被打断下来。
“还有你,叶姑娘,看你的样子,恐怕也早就知道唐若怀孕的事吧,整场戏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瞒在鼓里对不对!”
“兰公子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可是现在这样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先冷静下来。”
“冷静?呵,好,唐若你出门和我去见父亲,这件事就交给父亲来处置,看他对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怎么处理。”兰恪说完后就拂袖出了门,留下屋里的狼藉。
听到要去见兰啟,唐若的脸黑一阵白一阵,起身的动作像是七旬的老人,慢慢吞吞,每个动作都停息了很久。
易辰在唐若换衣前就出了门,和候在门口的兰恪对立而站。叶芷想帮唐若,却被唐若挡下。
“我自己来吧。”唐若推开叶芷的手,带着份颓然。八壹中文網
不过刚刚兰恪的话让叶芷突然有了方向,就像刚破壳的小鸡面对骤然出现的光亮,一些事情忽然清晰起来。
侍女早就被叶芷支开,没有卷进室内的争吵。几人没有侍女相伴,走在一起倒显得孤零零的。兰恪远远走在前边,易辰却是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中间夹的是唐若与叶芷,唐若的装发不似以往,什么装饰都未着上身。虽说放在平日,她也多是素雅扮相,可今天,不论谁来一见,便知她是匆匆出门,连叶芷身上的首饰都比不过。
一路都是由叶芷搀着唐若,毕竟是病体初愈,依旧是弱不经风的模样。几人一起到了敬诫室的外围,侍卫围了一圈,叶芷再想上去就被几个手持利器的侍卫拦着。
不过他们对兰恪倒是客客气气地,“少爷,老爷等了多时。”
早在兰恪出门等唐若起身时,就唤了个小厮前去报信,让父亲兰啟先等在敬诫室,说是有事商量。
敬诫室是兰家讨论要事之地,多半是兰啟召集家里大小手下会商,这次兰恪主动提出,又只要他们父子两到敬诫室,兰啟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没多想,直接去了那。
外人是进不去敬诫室的,所以门外的护卫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叶芷和易辰。等兰恪进去后,唐若也随之跟了进去,而想护着唐若的易辰却被人挡在了外面。
唐若回头朝易辰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内室。这时里面屋子的门口出来了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见唐若朝里走来,有些诧异,转向一边的兰恪,嘴一张一合,或许是在问今天来这的原因。
叶芷站在外面,里面的人和事还是看的清楚,见出来的人和兰恪有几分相像,便开始猜测起来。天凉起了风,那个年长者咳了几声,就先进了屋子,兰恪和唐若也随即跟上,三人一进屋,门就被外面的守卫给轻轻合上,深红色的大门像一张大口,吞食后紧闭,又恢复如初。只有门上的金环把手摇摇颤颤摆动着,证明刚才的进出。
“这个人是兰啟。”像是明白叶芷在想什么,易辰站在一边报出了答案。
“他就是兰家的家主?看起来的确和兰恪有几分相像,听说兰家的兴盛都是在他手底下发展起来的,今天一看,也不过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啊。”
“什么发展,什么兴盛,都只不过靠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不等叶芷多问,易辰走到远远的一边,靠在树干上闭目歇息,像是准备等唐若出来。
从进兰园到现在,叶芷能感受到易辰对兰家的厌恶。看起来易辰像是不愿多与兰家联系,但刚刚的话里,易辰像是知道些什么。
屋外沉静下来,屋内又是另一片风云。
一进屋里,唐若就被兰恪推了一把,往里多走了几步。这是她第一次进敬诫室,里面一阵阴冷之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两边整齐地点了排长蜡烛,屋子里有人在的时候,四周都是密闭着的,就靠着这两排烛台照明。
最高处有一尊虎皮披着的木雕长椅,和底下的位子隔着九层石梯,石梯被打磨的光滑发黑,在烛火的照应下还泛着光。
平时来的人多,兰啟就会早早坐上自己的专位。而今只有三人,就没这么多规矩,都站在下面的位子边谈事。
三个人像是被蜡烛座椅包围在一个圈里,特别是唐若,被压抑地说不出话来。侧着头,手指拧着衣角站的离兰家父子两远远的。
兰啟在来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到只有兰恪和唐若两个人,眼睛一转,若有所思。
“恪儿,今天突然喊我过来,还带着唐……你夫人,是有什么事吗?”边说的时候,兰啟又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不敢靠近的唐若。
唐若正好抬头,和兰啟对上了一眼,只是这一下,唐若就马上低了头,像是见了什么骇人的事,再也没抬起头过。
见唐若没有声响,兰恪怒气未止,一把扯过唐若的手,就斥了一句:“跪下。”
唐若一个弱质女流哪见过这类仗势,双腿失力,瞬时跪在冰冷的地上,冷意透着薄纱沁进膝盖,入侵唐若的身子。尽管如此,唐若还是不声不响,如同半死一般,没有反抗,也没有声言。
“这门亲事,您从来都未问过我,从她进来的时候,我就一直看她不顺心,真不知道父亲当时是怎么想的。”
兰啟抚过短须,不缓不急地说:“唐若可是奚叶镇首屈一指的美人,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上的,既然她已经嫁到我们兰家,你老这样冷落她,还不知会被外面的人传成什么样。”
“平时大事小事的,家里全由您做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也是逼着自己不去在意,可是今天这事,我怕是谁也容不下。”兰恪越说越气,音调和声响都高了起来。
“什么事都让她先起来再说吧。”兰啟说着就准备扶唐若起身,唐若想避开,可一看见兰啟的模样,不敢再多有什么动作。
“就让这种女人一直跪着吧,您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吗?她肚子里怀了别人的骨肉,不知道是哪来的杂种,我看她身边那个易辰跟她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就有问题,还有上次去什么伽明寺,两个人留在寺庙私会都不肯回来。”
“不是的,你听我说……”唐若不言不语许久,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反驳一句。但这种莫须有的事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辩驳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