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叶芷,柳承笙的嘴角弧度又扩大了几分,甜蜜之色爬上了眉梢,“待回京了,该解决我们的终身大事了。”
柳敏讶异了一下,没想到哥哥已经有了这番打算,只是,哥哥毕竟是柳家的顶梁柱,婚约之事,怕是由不得自己吧?
倏尔,柳敏又释然了,柳承笙一向不喜欢深府大院,官绅贵族的生活,他更向往的,当是叶芷这般的自由,两人若是真心要在一起,当是经得起考验,自己又何必多费心呢?
柳敏的身子随着秋千摇曳,忽然想着,自己顶着柳家大小姐的身份,承载了太多的温暖,倘若有一日真相大白,此刻的兄妹情是否也要烟消云散了?
“敏儿,等我们回京了,就好好为你治病。”
柳敏含着笑,点了头,“好啊,嗯……”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叶芷最近无心开占卜馆了,想着要将积和院的孩子们,安置在占卜馆里,请个先生给他们授课,我寻思着,反正待在府里也是闲着,不如去当个女先生,哥哥你看?”
柳承笙思虑片刻,点了头,“由着你,让奶娘跟着照顾你便好,不要太劳累了。”
“好。”
此时,叶芷正在积和院里,与积和院的管事田婶儿交谈,商榷私塾的事宜。她知晓自己不久后便会同柳承笙去京城,而吉星镇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积和院了,在离开之前,必须把这些孩子安排妥当了,她才安心。
“田婶儿,这些孩子也到了入学的年纪,虽然我们没有条件,但是必须创造条件不是?”
田婶儿一边织着草履鞋,积和院的条件艰苦,孩子们的穿衣用度都是田婶儿一人操办,费了不少的心,她一面说着,“理是这个理,只是,你也知道,咱们积和院并不宽裕,朝廷发下来的钱,都用的差不多了,哪还有闲余的去供他们读书啊?”
叶芷娴熟的将衣物叠整齐,递给田婶儿,这是她常做的事情,随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份房契来,推至田婶儿面前,“这个您放心,占卜馆的地契我都给带来了,今后占卜馆改成私塾,让积和院的孩子们都去哪儿上学吧。”
田婶儿愣了愣,接过来一瞧,货真价实的地契,田婶儿诧异了,却问了句,“你要走了?”
叶芷笑了笑,握住田婶儿的手,真情实切,“是的,不久后我就要离开吉星镇了,我最牵挂的还是积和院,所以把占卜馆留给你们,我知道积和院的压力大,所以也想替你分担,至于私塾先生,我现在还在找,不过柳小姐愿意来帮忙,先做一个月的女先生,届时找到了私塾先生再说好了。”
“你说的柳小姐,可是柳都督家的那位?”田婶儿显然是不可置信。
“正是。”
田婶儿诧异的抚了抚心神,“这可是贵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来做女先生?这……会不会不大好?”
“没事儿的,她是位心善的贵人,最喜欢孩子们了,田婶儿您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去办就成了。”叶芷拍了拍田婶儿的手背,遥记得细时田婶儿的手背还是滑嫩的,现在却不同往日了,沟壑纵横,流露这岁月的沧桑。
想到这儿,叶芷忽然有些感伤,田婶儿的丈夫在年轻时就病逝了,无儿无女的她,才会收留如此多的可怜孩子,好心的人,当是有好报的。
从积和院离开,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几点雨珠子打在叶芷的身上,叶芷仰头望天,皱了皱眉,怎么这秋雨来的这般急?八壹中文網
叶芷忙不迭提了衣裙,往住处奔去,怕是到不了家,这雨就得倾盆而下了。
方走了几步路,叶芷忽而想起,迢迢还在都督府中学字呢,于是折了个弯,叶芷又朝着都督府的方向去了。
就在她埋头前行之际,突然间没个注意,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叶芷慌得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呃……你怎么来了?”叶芷抬头间,霍的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含着秋波泛起的涟漪,整的叶芷心神都荡漾了。
天的那头,哐啷一声响了敲了个巨雷,大雨倾盆而下,而就在顷刻之间,柳承笙手中的伞绽开,正巧在叶芷的头顶,隔绝了雨水。
柳承笙带着笑意,“舍不得让你淋雨,所以就来了。”
叶芷的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心思激荡了一下,转而又故意踹了柳承笙一脚,“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怪不得能骗走女人心呢。”
“胡说,我只骗了你一人。”柳承笙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顺势就搭在了叶芷的肩上。
叶芷早设好了陷阱,等着柳承笙呢,佯装气郁的模样,“哦,原来你都是骗我的。”
柳承笙却不慌张,明白这是叶芷的少女心性,也就由着她去了,“不骗骗你,怎么知道是愿者上钩呢?”
“你拐着弯说我笨是吧?”叶芷秀眉一扬,给了柳承笙一个眼色,自己去体会。
“对啊,就是因为你太笨,我的一片痴心你也看不见,只好用用手段咯。”伞下,柳承笙将叶芷搂的更紧了些,雨水洇湿了他的半肩,他却觉得乐在其中。
叶芷听到这里,已经反驳不上了,两颊染上层红晕,怎么都退散不去。
他的真心,她一直都知道。
到都督府的时候,管家撑着伞,在雨中立着,就等着柳承笙回府,瞧见柳承笙的身影渐近,管家连忙迎了上去。
“公子啊,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府了,老奴还担心您出门未带伞呢。”管家欲扬起手中的伞,给柳承笙顶着,“公子您半身都湿透了,赶紧进屋吧,这秋寒容易冻伤人呐。”
柳承笙推了推,依旧坚持给叶芷撑伞,而自己的半身一直露在外头。“不碍事,先进去再说。”
叶芷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柳承笙为了给自己打伞,半边身子都淋了雨。“你……”她一时语噎,怪自己没有注意到。
柳承笙揉了揉她的肩,安抚道:“没事的,换一身衣裳就好了,我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怕什么。”
进了大堂,叶芷赶紧摘掉柳承笙手里的伞,而后转身就要将柳承笙的外褂扒下来,“赶紧脱下来,寒气伤身。”
柳承笙任由叶芷给自己脱衣裳,并出言打趣着,“你这么急着为我宽衣呢,我甚是欣喜。”
叶芷气哼哼的,在柳承笙的胸口,用两指掐了一块小肉,一拧,立马传来柳承笙的抽气声。
“你要谋害亲夫啊,小心守寡。”
“叫你嘴贫,这事真的别不放在心上,我……”叶芷话说着,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凝重。
柳承笙察觉到不对,也不给叶芷开玩笑了,“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宽衣着么?”
叶芷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她摇摇头,“没什么。”
这时候,迢迢被柳敏领着来,撒了欢似的跑进了大堂,“叶子姐姐,你也来都督府啦?”正瞧见这一幕,他纳闷的挠了挠脑袋,“叶子姐姐这是怎么了?”
叶芷深吸一口气,将管家送来的干衣裳给柳承笙披上,而后走到迢迢身侧,指尖一点迢迢的脑门儿,“还说我怎么的,我是想起了去年,你把我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日子。”
迢迢回想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叶子姐姐是害怕大哥哥也想迢迢一样,得了天花是吗?”
叶芷绕不好意思的看了柳承笙一眼,点了头,“是啊,去年秋天,你也是淋了一场雨,之后便生了天花,差一点没喘过口气来,我可是吓怕了。”
叶芷说的云淡风轻,实则那段日子又多难熬,只有自己能体会了。她没钱,就得去黑市里做交易,她害怕最亲近的人离开她,像当年的叶青姐姐一样,离开她。
柳承笙忽的将她搂进了怀里,感受这纤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知道,只有在乎了,才会害怕。
叶芷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回了眼眶,意识到大堂里还有这么些人,怪不好意思的,她从柳承笙的怀里溜了出来,“好了好了,我只是触景生情,大家都好着呢。”
柳敏也笑着附和,“行了,你们俩都还未用完膳吧,一起啊,尝尝奶娘的手艺。”
叶芷却拉着迢迢,出言拒绝了,“这倒不用了,我和迢迢回去自己解决就好了。”
见叶芷要走,柳承笙却舍不得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该好好珍惜才是,况且叶芷的占卜馆就要拿来做私塾,这来来去去也不方便,不如……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一把捞住了叶芷,“雨这么大,回去做什么?吃饭先。”
不由分的,柳承笙拉着叶芷就往后庭走去。
迢迢还纳闷呢,站在原地不动,不知该如何办了,“叶子姐姐,我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啊?”
柳敏挂上了一副了然于心的笑容,拍了拍迢迢的肩膀,“怕是回不去咯。”
柳承笙出马,必定要拿下的。
这样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