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
“方才柳家少爷来过,要不是他出主意,你还是得嫁出去。”纳兰凌难得耐着性子同女儿讲清今日比武时发生的事,随后又陷入沉思,“我总觉得柳家来芦花洲不是入京路过那么简单。”
柳承笙这一出纳兰家门,就召了手下来问,却还是没有敏儿的消息。
青宅府里的人都派了出去,而出去的人又没想到回去看看,所有都不知柳敏已经被送回府,还是叶芷多问了一句:“会不会柳敏已经回去了。”
柳承笙步下生风的,紧赶着回了自己青宅,一问人,柳敏还真已经回到了屋子。只是下人说是一公子把醉酒的敏儿送回,有些奇怪,怕她在外被轻薄了,忙和叶芷一同去她闺房看望。
没有了乳娘在身边,下人也伺候的不如以前周到,柳敏一被扶到床边,就自己倒下睡着,没了知觉。
等进去后,见柳敏衣着完整的睡的安定,柳承笙才稍稍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
“柳敏她最近似乎心情不佳?怎么都没看见乳娘在她身边。”
叶芷试探着问了问柳承笙,见他点了点头,心情也压抑下来。
“乳娘已经回老家去了。”柳承笙替柳敏掖好被角,显然不想多言,就准备出去了。
叶芷看出事情不那么简单,大概是与这几日在宅子发生的事情有关,便没有深问下去。只是有些担心柳敏的状态,又见乳娘已经离开,就主动请缨,说道:“还是我留下照顾柳敏吧,要是她半夜醒了,身边没个照应,多有不方便的地方。”
柳承笙也是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便同意叶芷留下,自己则是拉着迢迢出了屋子。
见柳承笙等人都出去了,叶芷才起身去打了盆热水,替柳敏擦了擦身子,又因为已经累了一天,便趴在柳敏床边就睡着了。
半夜里,柳敏的确醒了一次,迷迷糊糊之间,见手侧有什么重物压着被子。拱起身子扬起脖子一看,原来是叶芷睡着,心下一时想起两人往日里共处时候的场景。
兴许是自己多想了,叶芷怎么会就因为乳娘的事情,会与自己不和呢。
思及此,柳敏便把床边的一床薄毯小心地覆在叶芷的身上,探身出被子外吹灭了台上的烛灯。屋子里一下回到夜晚的黑色,但心里的亮却充斥在柳敏的屋子里。
趴着睡了一晚上,自然是谁不安慰,等天一亮,叶芷便醒了过来,伸懒腰舒展身子时,发现了自己背上盖着的薄毯。
望了望在床上的柳敏和床边未燃完就吹灭的烛台,叶芷便猜到了大半。
而柳敏昨日睡得早,早上一听到叶芷在屋里的动静,便也起了身,看到叶芷后,两人对视一笑,各自都心领神会。
“听说昨天是一个公子送你回来的?”叶芷随口一问,也算是一解昨天心头疑惑。
柳敏还有些醉酒后的头疼,听了叶芷的话,脑子里本是一片空,随之又慢慢回忆了些片段。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了。我本是去外面散散心,接过路过一家酒楼,就进去喝了几杯,正好遇上了一个公子,和他像是许久未见的故友,便多聊了几句,后来我喝多了,他就把我给送了回来。”
“哦?故友?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听完柳敏的话,叶芷脸上带着暧昧的笑。
“你想到哪去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他有熟悉的感觉,不是那种男女之情。”柳敏解释说道,心里也确实是所说的那般想。
“好了好了,不聊他了。你喝下这杯醒酒茶,我就先去找迢迢了。”叶芷早上起来就忙着泡茶,等柳敏起来的时候,茶也差不多了,“迢迢昨晚回来的时候,硬拉着我说,他的书画长进大的很,说要给我画一张人物像,等画好了我就拿来给你看看。”
“对了,你们昨天去看比武招亲了吧?我一出门就忘了那事,没能凑上那个热闹真可惜。”叶芷一说到比武招亲,就手舞足蹈地开始和柳敏说起昨天的事,还把李一巡也给供了出去。
说道这里时,柳敏的眼睛也瞪大着,笑着说:“都怪哥哥,不然说不定就成了一对呢。”
两个女人在挤兑李一巡时,莫名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中。
刚起床的李一巡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头,暗想昼夜冷暖差的大,自己多半是要着凉了,该多注意点。
说的差不多,叶芷看日头上来了,便和柳敏告辞去找迢迢,让她多的在屋子里休息,还是别再出去了,不然又得让柳承笙担心。
因为昨晚的约定,迢迢早早便带了颜料和笔墨去了书房,候了半天才见叶芷珊珊来迟。
“你怎么才来啊,我倒出来的颜料都快干了。”迢迢嘟着嘴满脸不悦,不过见叶芷来了,他好歹脸上有些笑意。
而后,他有模有样地摊开了一张宣纸,用镇尺压着,笔墨都已备好。他才从桌后走出,把叶芷拉到了一个位子坐下,还纠正她的坐姿和手的摆放。
叶芷苦笑不得,怕害了他的积极性,便任着她的摆布,只敢抱怨两句:“好了没啊,这还没开始画,我就该累死了。”
“好了好了,叶子姐姐,你就这样别动,我这就去画。”
迢迢给叶芷摆了个温婉小姐的动作,右手盖在了左手的上边,左右手则都是搭在腿上,腰板挺得笔直。叶芷也是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坐着,浑身的不习惯,但想到能画出自己的另一面来,这点牺牲也都说的过去了。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身子却不答应,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叶芷就觉得浑身痒痒。看着迢迢一脸认真,又不敢大动作,只敢靠着椅子蹭蹭。
“迢迢啊,你画的怎么样了,我都快累死了。”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叶芷实在是坚持不住,便忍不住问问,想知道迢迢画的怎么样了。
“还早呢,你别急啊,你这是为艺术做贡献,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
迢迢嘴上随意敷衍了两句,在叶芷听来,却是遥遥无期。她便彻底的开始放空自己,麻木起来。
将近画了两个时辰,两人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起来,迢迢才兴奋地出声喊道:“我画好了,叶子姐姐你看。”
听了迢迢的话,叶芷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挺直的背一下缓不过来,只能像个年老之人,捶着背走向迢迢。
“你画个画真要把我累死,我看看。”叶芷一把头移过去,便马上后悔了。
这画的都是什么玩意,画上的人是自己吗?这个脸,自己是中毒了吗?
叶芷脸上僵着笑,缓缓看向迢迢,又试着问道:“这……是我?”
“对啊,这鼻子,还有眼睛,还有衣服,不是都一样吗?”迢迢还不自知,没有察觉到叶芷表情的异样,像是邀功似的说,“我要拿去给柳大哥看看,我都画都是他教的,多亏了他。”
“不不不,还是我收着吧。”叶芷看画也干了,便忙卷了起来,不想再看下去了。
“叶子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画的不好?看上去你好像不喜欢它。”迢迢抿着嘴,默默收起来笔墨,显得有些消沉。
“怎么会呢,姐姐可喜欢这张画了,这是你为我画的第一张,我帮你把他裱起来。”叶芷想到这是迢迢第一次这么认真的作品,便也小心珍惜起来,不管画的好坏,也都是一份心意,这样一想,叶芷也就没这么看不上画上的自己了。
“叶子姐姐,你不是说早上来的时候答应了柳敏姐姐吗?你快拿去给她看看。”迢迢被表扬了两句,心里又开心起来,孩子的心思不深,有了叶芷的表扬,他便想多给几个人看看。
“好好,我现在去找柳敏。”叶芷默念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但还是小心卷好放在腰间,交代迢迢在书房好好看书,自己就寻柳敏去了。
纳兰菲儿在家一得空,又想到柳敏,便打了主意去青宅。但自己身份也不想这么快暴露出去,便又换上了昨天那套男装,轻车熟路的去了青宅。
青宅来开门的不是昨天那几个下人,纳兰菲儿介绍了自己几句,说是上府寻柳敏的。
柳敏在屋里本无聊着,叶芷去了许久,又没来找她,她便做起了女工,想把乳娘给她缝制剩下的荷包给缝完。
屋外敲门声骤起,柳敏还以为是叶芷来了,兴冲冲上去开门却发现是守门的下人。
“怎么了?”
“门外有一位公子,说是来找您的。”
“公子?叫什么?”柳敏心里仿佛猜到宅外的人,但还是问了一句。
“那位公子说他叫兰非。”
“果然是他,让他进来吧。”柳敏对兰非莫名有些好感,听他来寻自己,也是心情大好,还让下人搬了张桌子在院子里。
没到片刻,纳兰菲儿便被引了进来,对柳敏一行礼,轻唤了一句。
“柳小姐。”
柳敏见他腰间有酒,猜他是有备而来,便置好了几个酒杯,两人双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