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
“今天……”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了下来等对方说话,一时哑然。
“还是你先说吧。”纳兰菲儿因为没了家里束缚,一时心情大好,自饮自酌等着柳敏先开口。
“我觉得昨日醉酒过后,放下了许多。人每天都所忧愁的时候,但每日也有高兴的事情,珍惜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昨天醉酒失态了,还麻烦了兰非公子送我回来。”柳敏略一敬酒,就先干为敬。
“哈哈,言重了,昨天我多靠了柳小姐解围才是。”纳兰菲儿说的都是爽快话,也一扫昨日在酒楼饮酒时的不快,满面春风。
“看兰公子似乎不像昨天那番苦恼,可是已经解决了家里的冲突?”
纳兰菲儿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柳敏一看便知,就问了问情况。
“正是,昨天有贵人相助,这些日子我是不用再烦心家里事了,才特意溜出来找你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纳兰菲儿带的酒也是昨日那家酒楼里买的,想到这,她特意从衣袖里掏出些银两,比柳敏昨天替她付得酒钱还多了一倍。
“这是?”柳敏刚饮酒完,一低头就看到桌上放着的银两,不解地问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昨天说要还上就一定要给你。”纳兰菲儿虽未一人出去打拼过,可在父亲身边耳融目染,沾了不少江湖儿女的气息。
“这些我就收下了。”柳敏本就和他同故知一般,猜到他的脾气,便没推辞,把昨天的数目收了过来,未多拿一分。
除了芦花酒外,纳兰菲儿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柳敏让人炒了几个小菜,就着这张桌子,两人坐在蒲垫上吃的有滋有味。
“柳敏,我陪迢迢作画都快饿死了,闻着你屋子的饭香就过来了。”
叶芷人未进屋声先进,纳兰菲儿好奇地打量来人,就见着一个和柳敏年纪相仿的人进来,猜想起她的身份。
未听说柳承笙家里有其他女眷才是,怎么会有女子大大咧咧地进来同柳敏招呼。
“你这有人?”叶芷人已跨进了柳敏的院子,看见有个一面生的公子,她的步子便有些犹疑,不知是进还是退,“我不会打扰了你们吧?”
“说什么呢,我和你介绍,这是昨天我和你提到的兰非。”柳敏见叶芷有想走的意思,便从桌边站起,忙上前拉住了叶芷的手。
说完后,又对着纳兰菲儿介绍,“这是叶芷,我的好友,说不定也是我未来嫂子。”
“你又在打趣我了。”叶芷一脸无奈,每次同外人介绍时,似乎定要把她同柳承笙扯上关系才行。
纳兰菲儿一听她是柳家公子的心上人,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下人也有眼力,在他们说笑间,从屋子里又多拿了一个软垫出来给叶芷添位。叶芷也不客气,毕竟已经饥肠辘辘,这一桌的吃的更让她难以移眼。
叶芷虽然饿,职业病还是让她吃饭间多看了几眼所谓的兰公子。容貌净秀,不像是柳承笙的凌厉也不是李一巡的那般阳刚,倒有些,女子的眉眼。
目光移到纳兰菲儿脖颈处时,却见着一团白巾裹着在那,像是有伤。叶芷也没多想,接着把视线换到其他地方。手指虽然纤细,但骨节分明,个子也不矮,估计都快赶上李一巡的身子骨,想到这,叶芷脑子里打去了他可能是女子的念头。
衣袖都由金线缝制,右手大拇指的玉扳指看上去也价值不菲,看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竟然找柳敏还找上了府,不由让叶芷多想,他是否有其他居心。
“我昨日和兰公子在酒楼喝的就是这种酒,你尝尝看。”柳敏知道叶芷平日里也多少会喝一点,便给她倒了一杯。
叶芷一碰上吃喝就移不动步,加上她天南地北地,什么都聊得开,和纳兰菲儿也不见外,一时间把拿画来给柳敏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纳兰菲儿对身边事总是玩心重,叶芷刚落座的时候,她就见着叶芷腰间置了一副字画似的宣纸,但宣纸被卷成条状,看不出纸上所作。
柳家人身上配着的字画,应该是名贵画作才是,再不济,也许是那柳公子所作,便着想偷来看看。可又不想被叶芷发现,面上假意敬酒,等叶芷斟饮的时候,纳兰菲儿的手就伸到了她的身后,悄然把画给偷到了自己手上。
到手之后,纳兰菲儿还特意偷瞄了叶芷几眼,见她毫无反应,便不免得意起来。
“叶小姐,你看这是什么?”纳兰菲儿挑眉扬着手里的字画朝叶芷摆弄了几下,问说,“这是什么名贵的画吗?看你还特意随身带着。”
“不是什么值钱的字画,至少不如这个玉佩值钱。”叶芷放下酒杯,慢慢起身右手握拳伸向了纳兰菲儿,再一松手,一块玉佩便被她牵绳悬在了手上。
纳兰菲儿定睛一瞧,这块正是她随身挂在腰间的玉佩,一摸腰间,也是空无一物,不知什么时候被叶芷偷去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叶芷更是精通此道,顺手牵羊是叶芷的老本行。她在俯身向叶芷窃画之时,叶芷早有察觉,故意让她所为,还顺手扯下她腰间的玉佩。
一块玉佩换上迢迢的字画,也算是值当了。
“有意思,原来你早就发现我的手脚了。”纳兰菲儿没想到在这还碰上了对手,一时间有了兴致。
“怎么样,你把画还我,我把玉佩还你,相互交换回来。”叶芷一根手指牵着玉佩上的红绳,不紧不慢地开始做起了“买卖”。
纳兰菲儿和叶芷想法不同,只想着能找个对方来玩玩,平时在府上的时候,侍女家丁下人们都让着她,这回能碰上个和她对立的,开心还来不及,哪会想到和解,上前出招便直接想从叶芷手里直接夺来玉佩。
叶芷也是性子倔,见对方没有同自己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上前,心下也没退意,便上手招架起来。
一两招过去,纳兰菲儿不知道叶芷功夫的深浅,看她方才偷玉佩的利落动作,以为她功夫不逊色于自己,便玩起了真格,出了重手。
可叶芷不过只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哪会什么武术招式,打小只是为了谋生才“练习”熟练,可武功,却从未有人教过她,她也没有要学习的需要。几招下来,就被纳兰菲儿打中了几下,堪堪就快支持不住。
柳敏见他们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开始也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玩,可见叶芷脸色慢慢不对,便出声在一旁劝阻。
纳兰菲儿酒劲正上头,哪能叫得住,手下仍不留情。正当柳敏想叫人来的时候,一个黑影上前一两下下来,便隔在了两个正在打斗人的中间。
“敏儿,没想到你院子里还能这么热闹。”柳承笙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屋子,他在书房同李一巡商量正事的时候,就听着下人来报,说有人来上门找敏儿了,还觉得好奇,等办完手头上的事时,他便想着去看看昨日那公子会是谁,谁知一来就见着叶芷在同他争斗,还处于下风,朝一起前来的李一巡使了个眼色。
纳兰菲儿这正打的兴起,一招下去时,却未如期落在叶芷身上,而是打在了一个“肉盾”上,一抬头便见着一个黑衣男子挡在她的身边,面上却无表情,眼里毫无她的踪迹。
叶芷手里的动作也被李一巡拦下,手上一直握着的玉佩恰好被打落在地,碎成了几块。”
“哥哥,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是。”柳敏上前迎了柳承笙进屋,笑谈之间缓和了些院里的尴尬。
可叶芷却望着地上的玉佩出神,她倒不是可惜玉佩摔碎,只是恍惚间忽然想起当初在吉星镇时,自己被李一巡追赶,在路上遇见徐茹的时候,也是摔碎了她的玉佩。
纳兰菲儿这么一打斗,静下动作后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一半。见叶芷发愣迟迟没有言语,还以为她动气了,便忙把手上的画归还与她。
但叶芷失神接过宣纸字画后,脑子里回忆的画面像是打破了壁垒,涌了出来,降神少女的一幕幕又重现在她的心头。
最后那幕,则是徐茹给她的那幅桃花画的时候,画上的人和事让她心头一悸。一时心情不好,捏紧字画就小跑避身出了院子。
柳承笙才刚来一会,本是满头雾水,不知她在对谁置气。可瞧她眼神一直在玉佩和手里字画中间闪躲,似乎猜到了一半,没来得及和其他人招呼,就追着叶芷的脚步出去了。
看叶芷的样子,柳敏还在暗自担心,刚准备喊叶芷的时候,就见哥哥已经追身上前了,心里便放心了不少,呆在原地望着两人身影渐远。
“是我惹了叶姑娘不开心吧?”纳兰菲儿自知闯了祸,小声地问道。
“没事,哥哥追去就好了,叶芷她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生气多半是因为其他事。”说着,柳敏还帮纳兰菲儿捡起了地上的玉佩。
刚翻过玉佩时,柳敏一看到玉佩上的字样时,却是动作一顿,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