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安辞嘴角一抽,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转过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在这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去。”
沈墨凝视着她,眼底没了光,语气难言失落,“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
安辞垂着头,按着手机的手一顿。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
沈墨迈开长腿,缓步走到她面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绒盒。
他动了动唇,嗓音有些哑,“十八岁的成人礼,现在补上还来得及吗?”
和她有关的,他一直都有记在心上。
看着递到她面前的蓝色绒盒,安辞捏紧了手机,别开脸,“不……”
没等她说完,就看到面前的人身子软了下来,整个人往前面一栽。
安辞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沈墨,你怎么了?”
绒盒从他手里滑落,沈墨下巴抵在她肩头,意识有些模糊,他眯起眼,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问,“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安辞被问住了。
恨他吗?
并没有。
但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什么苦衷,他都不该一声不吭地玩消失,整整六年,他杳无音讯,他就没有想过她会担心他吗?
哪怕是给她报個平安也好,他都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才能走得那么潇洒,那么干净利落。
等不到她的回答,沈墨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昏了过去。
一米八几的个子全部压在她身上,安辞吃力地扶住他,憋得耳根都红了。
接到她信息的大力赶到,入眼就是这一幕,他微微一愣,“少主,您这……”
安辞催促道,“别发呆了,赶紧帮我把他弄进去。”
大力“哦”了声,上前背起沈墨,安辞不经意间碰到沈墨的脖颈,温度烫得吓人。
他在发高烧。
安辞眸底闪过一抹懊恼,亏她还懂医,居然一路都没有发现。
大力侧目看她,“少主,把他放哪?”
安辞不假思索地说,“我房间。”
大力个高腿长,力气还大,很快便将沈墨给送到安辞房间。
安辞坐在床边给沈墨把脉,“大力,帮我倒杯水过来。”
大力点头,转身去倒水。
把完脉,安辞眉头狠狠拧了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的人。
怎么回事?
他的身体怎么会那么虚弱,就算是刚才手上的口子流了不少血也不至于让他昏倒。
他现在这情况,更像是长期没有休息好,积劳成疾,还有失血过多导致伤了元气,结果全部撞在一起,体内那根绷着的弦承受不住就断了。
大力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少主,水。”
安辞道,“到门口帮我守着,没我允许,别放人进来。”
“是。”
她说什么,大力从不多问,一律照办,他走到门外守着,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安辞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她拿了一个蓝色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沈墨嘴里。
紧接着,她将沈墨给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她身上,然后端起杯子凑到他唇边,勉强灌了两口水。
给他喂完药,安辞累得都出汗了,她揽着他的肩膀,准备把他放躺下来。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床上斑驳的血迹。
像是想到了什么,安辞脸色微变,伸手撩起沈墨的外套和毛衣。
入眼的是被血浸透染红的绷带,围着他的肩膀和胸膛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而他的后背,还有大小不一的淤青,旧伤没好,又添了新伤。
安辞瞳孔微震,顿时明白了他身体虚弱的原因。
这么多伤能忍到现在,估计都是凭意志力在死撑。
明明一身伤,却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就跟小时候一样逞强,每次都是等到她发现。
安辞看着他身上的伤,心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眼眶莫名泛酸。
她吸了下鼻子,嘟囔道,“我真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