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晟猛然回头,瞪着眼,脸色铁青又满腹狐疑,似乎是在向我求证,又似是质问。
我垂下眸子,冷静地道:“三爷做什么,祈福经还未诵完……”
“她怎么会在这?”
“……”
“你让她来的?”
“……”
他噌地站起身,嗓音拔高了不少,他甚至往前迈了一步。
“为什么?”
我抬眸,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为什么,由忘槛师太主持这个祈福仪式最合适不过。”
冉瑾晟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浮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上前一步,与他针锋相对。
“我只想三爷与她做个了断。三爷失信于我,威逼强迫我做妾,可我早就说过,我绝不与她人共侍一夫,三爷若真想让我做你的女人,今日就当着我的面,好好与她了断个清楚!”
冉瑾晟腮帮子绷得直直的,拳头微微颤抖,像是被我气得不轻。
他冷静了半晌才问道:“你要怎么个了断?”
“接受忘槛师太今日的祈福祝祷,并保证往后绝不再见她!”
他显得有些烦躁,鼻孔咻咻地呼着气,“你是存心的!”
我仰首,决绝地道:“三爷若不允,现在便把我赶出去!”
他冷笑一声,似是了然地盯着我,“想必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我咬着腮帮子,等着他的决定。
却不想,忘槛师太突然说道:
“阿弥陀佛,我本就是出家人,今日乃二位施主的喜事,可于贫尼而言,却是俗事一场,贫尼本不应出现在此,可若能彻底了断此事,那贫尼也有义务跑这一遭。”
她面对我站着,一双美目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冉瑾晟。
“姑娘想必误会了,十年已过,冉施主早就放下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喜事。”
她的口吻有些怪,我心头一紧,立马去看冉瑾晟。
冉瑾晟薄唇紧抿,听了她的话,愤怒的眼眸却微微有些动容。
忘槛师太移开目光,清冷的口气幽幽说道:“贫尼乃戴罪之身,此生都要与青灯古佛为伴,从贫尼受戒得名那一刻起,一切尘缘就已经断了,姑娘不必疑心他人。”
“说到底,年少时贫尼与冉施主,不过点头之交,不是故友,不曾相看,更没有婚约,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冉施主是个怜贫惜弱的人,当初看贫尼在庵里艰难度日,这才出于道义帮了贫尼这些许年;如今贫尼不过一介罪人且早已出家,姑娘又何必耿耿于怀。”
我突然好懊恼,忘槛师太那么大度,显得我好小家子气!Ծ‸Ծ
关键冉瑾晟似乎挺不对劲的,听着前前任一再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现在眼睛都要冒火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堂里的丫鬟早在我引爆矛盾时,就悄悄退出了屋子,此刻,三人各怀心事,默不作声,更显得屋里寂静熬人。
“来人!”良久,冉瑾晟冲门外下达了命令。
他身边的冉安领命而入。
冉瑾晟微微合了合眼,语带疲惫地道:“把忘槛师太送回宝祁庵。”
什么情况,他想冷处理!!!
那我辛辛苦苦这一趟趟,又是扮恶毒女配,又是扮作精现任,不就白忙活了?
我站起身,忙道:“三爷这是不想受礼了?”
冉瑾晟不搭理我,抬脚便往外走。
靠!他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这时候,他应该恼羞成怒,立即把我这个欺负她白月光、践踏他初恋情的恶毒作精,大棒子赶出去。
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冷处理,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可不知为何,心底似乎有些庆幸,他虽然生气,却没有因此与我翻脸,这是否意味着他在容忍我,迁就我?
正当我纠结万分的时候,砰的一声闷响,一旁的忘槛师太突然往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我还没反应过来,刚走到廊下的冉瑾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时,便见伏在地上的忘槛师太缓缓抬头,然后一脸凄惶地望向了我。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为什么推我?
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该死的白月光搁这儿等着我呢!
冉瑾晟面露急色,三步并两步到了跟前,蹲下身扶住了忘槛师太。
他抬眸瞪我,语气冷硬,“你闹够了没!?”
???
我不可置信,只觉浑身气抖冷。
冉瑾晟他怕不是个瞎子吧!
我……算你们俩狠!
冉瑾晟收回目光,伸手便去握忘槛师太的手腕。
只听到“诶呀!”一声轻呼,忘槛师太一阵瑟缩,左手不住往后躲去。
冉瑾晟觉察出不对劲,攥住她的手臂撩开了她长长的广袖。
只见晶莹剔透的柔胰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手掌部分的纱布上依稀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怎么回事?”冉瑾晟抬首,关切地盯着她,眸光柔和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漾出来。
忘槛师太轻轻睁开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她一言不发,只拿懊恼的目光快速扫了一眼香案。
冉瑾晟几乎立即便明白过来,他猛地回头,目光落在了香案那长长的经卷上。
之前,我还挺奇怪,为何这经卷要用朱砂来写,红红的一片,看着怪瘆人的……
原来,这又是一步好棋呢!(╬ ̄皿 ̄)
冉瑾晟长腿一跨,长手一伸便捏住了那卷经文,他微微一看,又低头嗅了嗅,眸中的火苗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平整的经卷顿时被捏了个稀巴烂。
他猛地转身,单手将那皱巴巴的经卷砸到我跟前,“这也是你的主意?!”
……
“哐当”一声,经卷擦着我的脚边飞了过去,我顿时被他吓住,下意识退了几步。
我心里苦笑不已,他未免太高看我了,我顶多想跟他吵一架,结果反被别人钻了空子,强行加戏……
这个白月光果真不简单。
我气不过,走上前一把抓住忘槛师太的手臂,伸手便去扯她手掌上的纱布。
“你做什么?”冉瑾晟大惊失色,冰凉的大手说话间便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猛然抬头,恶狠狠地冲他瞪了过去——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虽目露凶光,但似乎并没有要对我动手的架势。
我搡开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剥去了忘槛师太手掌上的纱布。
一条丑陋的紫黑色伤疤顿时暴露在了眼前——
忘槛师太竟然真的伤害自己来陷害我。
果然豁得出去,敬你是个狠人!
冉瑾晟见状,越发怒不可遏,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纱布,小心翼翼重新帮忘槛师太包好。
他似心有不忍,嗓音透着心碎的感觉,低沉而隐忍。
“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底已是一片冰冷。